吉原的夜晚,是感官的洪流,是欲望的漩涡。璀璨灯火将每一张面孔都映照得模糊而暧昧,脂粉与酒肉的混合气味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丝竹管弦与放浪形骸的笑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昏昏沉沉的网。神崎光挽着炼狱杏寿郎的胳膊,穿行在这片浮华之海中,感觉自己像是逆流而上的鱼,每一步都伴随着周围投来的、几乎能灼伤人的惊异目光。
炼狱杏寿郎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异常”。他高大的身躯在普遍娇小的游女和女性中,如同灯塔般醒目。那身明显不合身、紧绷在虬结肌肉上的女装,非但没有掩盖他的阳刚之气,反而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强烈的视觉冲击。尤其是那张脸——神崎光“精心”打造的妆容,试图用脂粉柔化他刀劈斧凿的轮廓,用嫣红点缀他刚毅的唇线,用假发髻覆盖他火焰般的发色,然而这一切努力,最终都败给了他那双炯炯有神、充满不屈意志的猫头鹰眼和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浩然正气。他走在街上,不像是招揽客人的游女,更像是一位误入歧途、正在严肃考察民风的将军。
神崎光死死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攥着炼狱的胳膊,另一只手则藏在袖子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的笑意。她的脸颊肌肉因为长时间的强忍而酸痛僵硬,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整个人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因为某个细节而彻底断裂。
“唔姆!光妹妹,你看那边!” 炼狱杏寿郎忽然停下脚步,洪亮的声音在嘈杂的街道上依然清晰可辨,他伸手指向一个巷口,“那里光线昏暗,人员稀疏,是恶鬼可能藏匿或发动袭击的理想地点!我们需重点留意!”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因为他突然停驻和洪亮嗓音而投来的更多诧异目光,眼神锐利如鹰,仿佛已经透过那昏暗的巷子,看到了潜伏的危机。
“是、是的……姐姐说的是……” 神崎光声音发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回答。姐姐……他居然还能如此自然地叫我妹妹!这份融入角色的信念感,简直可怕!
就在这时,神崎光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咕噜”声。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和憋笑,似乎格外消耗能量。
炼狱杏寿郎立刻关切地低下头(这个动作让他头上的假发髻危险地晃了晃):“唔姆?光妹妹,你饿了?”
神崎光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道:“有点……我们从出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而且……一直站着走,也有点累了。” 她需要食物,更需要找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让她快要崩溃的笑神经和面部肌肉得到片刻喘息。
“明白了!体力是战斗的基础,休息是恢复体力的关键!” 炼狱杏寿郎从善如流,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立刻开始扫视街道两旁,最终锁定了一个卖关东煮和团子的简单小摊。“那家摊位看起来食物充足,位置也便于观察四周动态!就去那里吧!”
他说着,便迈开大步朝摊位走去。那摊主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大叔,正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火,一抬头看到炼狱杏寿郎这尊“女装巨神”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朝自己摊位走来,吓得手一抖,扇子差点掉进汤锅里。尤其是当炼狱那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摊位小小的棚顶时,大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老板,” 神崎光赶紧上前一步,挤出一个尽可能甜美无害的笑容,试图驱散摊主的恐惧,“请给我们两份关东煮,萝卜、竹轮、豆腐包都要,再加两串酱油团子。”
“好、好……马上……马上好……” 摊主大叔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开始从锅里捞取食物,眼神始终不敢与炼狱对视,仿佛那是一位随时会拔刀砍人的女罗刹。
炼狱杏寿郎则完全没在意摊主的恐惧,他如同守护神般矗立在摊位前,双手抱臂这个动作让女装袖子发出细微的撕裂声,目光依旧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熙攘的人群,审查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他那严肃专注的表情与周围奢靡享乐的氛围格格不入,导致以摊位为中心,半径五米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真空区,路人纷纷绕道而行,连看都不敢多看这边一眼。
神崎光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快速接过摊主颤抖着递过来的、汤汁都洒出来不少的关东煮纸杯和团子,几乎是扔下钱,就赶紧拉着炼狱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旁边一个悬挂着暖帘、相对僻静的屋檐下。
“炼狱先生,您也快吃点吧。” 神崎光将一份关东煮递给他,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软糯入味的萝卜,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些。
“唔姆!多谢!” 炼狱杏寿郎接过食物,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他直接用竹签叉起一大块豆腐包,豪迈地整个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感,与他脸上那精致的妆容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酱汁甚至不小心沾到了他的假睫毛上,他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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