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那只由无数细密符文拼凑而成的猩红眼瞳,竟似活物般微微眨动。
并非真实的眼眸,只是刻于石上的图案。可在那一刹那,觉凡分明看见,那纹路构成的瞳孔位置,几道刻痕细微地挪移、重组,宛若活物的眼睑轻合复启。
一股极隐晦的窥伺感扫过周身,冰冷得不带半分情绪,如同高居云端的物事,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脚下的蝼蚁。
觉凡后背汗毛骤然倒竖。
他身形未动,周身佛力却已悄然催至极致,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芒于肌肤下隐隐流转,蓄势待发。丹田之内,第四片菩提叶微光流转,渡厄金光含而不吐。
然那窥伺之感仅存一瞬,便消散无踪。
猩红眼瞳图案复归沉寂,静静铭刻于石室穹顶,仿佛方才的眨动仅是错觉。唯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昭示着那并非幻觉。
觉凡凝视图案良久,未再察觉异样。他行至十二根石柱之间,细察那些碎裂的邪瓮残片与中央的干尸阵法。阵法已然彻底停转,地上血色线条干涸发黑。干尸仅是寻常尸骸,除死状诡异外,并无他异。
看来,此处仅是一处废弃的“接引之所”。十二邪瓮所窃灵气,经此阵转化后,被输送往了别处。而输送的终点,恐与那只“眼瞳”脱不开干系。
“噬灵教……”觉凡心中默念这自赵四处逼问出的名号。一个能布下此等规模阵法、仿制上古邪器的组织,绝非赵四那等小角色所能触及核心。赵四恐连外围都算不上,至多是个被利用的蠢物。
此地不宜久留。
觉凡最后瞥了一眼穹顶的眼瞳图案,转身循通道疾返。
数日后,玄门法会中央论道台。
此为法会第二阶段重头,不同于先前擂台切磋,此处乃是文斗,拼的是对“道”的体悟,是各派学说思想的碰撞。论道台设于一座仿古八角亭中,亭阁轩敞,中央为主讲之位,四周设蒲团,供各派代表与特邀嘉宾落座。更外围,则是数百或站或坐的修士,静心聆听。
觉凡身为玄门特邀,席位较为靠前,位于主讲位左侧第三排。江星云与白玲坐于他身后稍远处的观礼区。陆清雪作为玄门代表,则居右侧首排。
今日主讲之人,乃龙虎山张松龄长老,金丹巅峰修为,于道门中辈分既高,学问亦深。他身着一袭紫色道袍,头戴莲花冠,手持拂尘,面容清癯,望之仙风道骨,然那双眸子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今日论道,题为‘大道本源’。”张松龄开言,声量不高,却清晰送入每人耳中,“《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乃天地之始,万物之母。我道门修行,讲究顺应天道,感悟自然,方得逍遥长生。不知诸位道友,有何高见?”
此言主要对着台下几位别派道门长老而言,算是开场引题。几位长老各引经典,阐述一番,核心皆不离“道法自然”。
待几位道门代表言毕,张松龄目光一转,落定觉凡身上,面上带着看似温和的笑意:“听闻觉凡小师父佛理精深,于苗疆曾以佛法破邪巫。不知佛门对此‘大道本源’,有何见解?”
来了。
台下不少人精神一振。这几日觉凡风头正劲,龙虎山与他之间那点过节,众人亦有所闻。张松龄这是主动将话头引向佛门,欲掂掂这年轻僧人的斤两。
江星云于身后轻轻蜷了蜷指尖。白玲耳尖微动,眸中多了几分警惕。
陆清雪微微蹙眉,却未言语。此等场合,她不便插手。
觉凡面色沉静,自蒲团起身,先向四周合十一礼,方开口道:“张长老垂询,晚辈浅见。《金刚经》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他声线清朗,不疾不徐:“我佛门认为,世间万相,皆因缘和合而生,并无恒常不变之自性。所谓大道本源,亦是如此。执着于‘道’之形、‘道’之名,反落了下乘。佛性本空,不执着于相,不沉迷于名,方是解脱之始。”
此言一出,台下部分道门修士面露不以为然,觉其空谈玄虚,避实就虚。
张松龄却颔首,似甚认可:“不执着于相,言之有理。那我再问:道门讲‘度人’,佛门讲‘普度众生’,皆是济世胸怀。然则,若众生愚昧,沉沦苦海而不自知,不愿被度,又当如何?强行度之,岂非妄念?”
此问更为尖锐,暗藏机锋。若言“强行度之”有误,等同否认佛门宏愿;若言“不度”,则显慈悲不足。
觉凡略作沉吟,缓声道:“地藏王菩萨曾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难度,正因其难,方显菩萨愿力之宏深。我佛门慈悲,非是强拽硬拉,而是以佛法为灯,照亮迷途。愿者自来,缘者自度。若见其沉沦,便先种下一粒善因,待机缘成熟,或可萌芽。此乃‘润物细无声’之度。”
此答既维佛门立场,又巧妙避开“强行”之指摘,更暗合道家“无为”的几分意境。台下不少修士,包括一些非佛门的散修,皆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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