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太君却微微一笑,道:“儿啊,此事合娘之意。既是天子念你夫妻情份,又是你之正妻,自当迎归。且莫使鄯善国双阳公主生疑,招惹非议。趁春暖和煦,早做安排。”
狄青心知母亲所言有理,不敢怠慢。是日便唤来刘庆与李义,将圣旨交与二人,亲自嘱托:“此番往返路远国殊,尔等务必谨慎,礼数周全,不可惹怒鄯善国之人,更不可泄露飞龙公主之事。”二将领命,即日整备随行家将二十,备足盘缠,踏上前往鄯善国国的漫漫迎亲之路。
张忠远在西夏,自奉命将飞龙公主遗骨归还,沿途奔波不止,几经关津,终至碧霞关。关将段威得报,亲率军士出迎,礼数周全。入城后宾主分席,寒暄过后,张忠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段威听罢肃容道:“将军且安歇一宵,明日我自差人护送入王城。”
当夜,段威设宴款待,张忠略释疲惫,觥筹交错间,仍不忘使命在身,不敢过饮。
西夏国皇宫内风云骤变。飞龙公主香消玉殒之事,已由使臣飞报回朝,西夏王接报震怒,西夏王后闻讯更是悲恸欲绝,痛哭失声。她伏在香案前,抚着女儿留下的锦帛泣不成声:“姣儿啊,你为报夫仇,只身犯险,岂料终葬仇人之手!娘虽知你志烈如火,却如何忍得你孤魂远逝、白骨归国!”
西夏王面如死灰,心如刀割,强忍悲痛,将飞龙公主骨殖厚葬于王陵,并依旧朝礼之仪,设宴款待张忠于荣阳驿,面上虽为致谢,心中却已杀意暗生。
次日,朝堂之上,西夏王召集文武议事。众臣已知公主殉国之事,心怀愤懑。西夏王捻须冷声道:“昔年我假珍珠旗以缓战事,暗中联络各方兵力,欲待公主诛杀狄青,再兴兵问鼎中原。岂料狄青狼子野心,反手害我亲女,孤国体面尽失!诸卿有何良策,雪我国耻?”
一语未毕,文班中跃出一人,正是丞相度罗空。他一拱手,满面谋算之色:“主公,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如今我有一计,可使狄青身死无疑,且不伤我军一兵一卒。”
西夏王闻言精神一振:“丞相有何妙策?”
度罗空低声道:“只需遣使奉上宝物,托名进贡为辞,暗藏机关毒计,令那狄青自取其亡。如此既谢其还骨之礼,又可借刀杀将,一举两得。”
西夏王拍案称善,当即命人修成谢罪本章一份,另命秃狼牙将军亲为使节,押宝入贡,实则行刺狄青。
秃狼牙接令,暗自咬牙:“此行若不斩杀狄青,誓不回国!”于是整装待发,潜心谨慎而行。
张忠回归途中,疾行不辍,昼夜兼程,早早赶入三关。正值春寒料峭,边关风劲如刀,旌旗猎猎,城楼上铁甲映日,杀气森森。他出示圣旨与西夏王谢罪本章,守将放行进京。
而那秃狼牙迟行数日,姗姗而至,抵达雄关。关前守将孙秀接报后,心中生疑:“张忠方才归国,此番又来贡使?其中莫非有诈?”他念及飞龙公主曾蒙混过关暗算狄青,今日之局,与前番何其相似!
孙秀不敢轻信,暗自决定查明真相,三关之中,以雄关为首,他主掌守御,不可失误。三座关口,乃扼守中原之咽喉,稍有不慎,贻害无穷。
他缓步踱至城楼,望着远方贡使队伍,冷声喃喃:“若尔真心来贡,自当礼数周全;若再藏祸心……哼,飞龙公主之计,岂能重演!”
天光澄澈,风拂边关,云影悠悠。中军大帐内,孙秀独坐案前,披阅军务,眉头微蹙,神色不定。他心中存了疑惑——范仲淹与杨青近来为何屡不现身?以往杨宗保、狄青镇守三关之时,三人性情相投,常常促膝长谈,纵论国政军机,如今却是形同陌路。
自从孙秀代替二人掌此要塞,他感受到那份曾有的肝胆相照,已渐行渐远。范仲淹沉稳内敛,杨青寡言木讷,而孙秀行事多疑、恃才傲物,三人言语间每多龃龉,渐生隔阂。今日两人皆不在营中,孙秀略一沉吟,终是自行拍板,传令放人入关。
鼓声一震,城门缓开,数骑人马徐徐而入。为首一人,正是西夏使臣秃狼牙,身披兽皮铠甲,步履沉稳,身后尚有二人随行。入得帐中,秃狼牙上前作揖道:“孙大人,小将西夏得胜将军,奉命前来,欲以宝物献于天朝,以表我主谢罪之诚。”
孙秀目光冷峻,细细打量来人。那秃狼牙虽号称得胜之将,然貌丑形奇,眉眼乖张,神情中却透着几分狡黠。他眉头微挑,沉声问道:“既为得胜将军,怎这等形容?且问你官居几品,缘何要入中原?”
秃狼牙抱拳答道:“我乃西夏主力战将,官非卑职。狼主知罪,感朝廷不究之恩,特命小将献上宝贝一宗,愿以示和好之意,还请大人开关放行。”
孙秀听罢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如刀:“前些日子,我大宋钦差方才赴尔邦,西夏王早已上本谢罪,既如此,为何不将宝物一并交予钦差带回?今日忽又送礼入关,未免太显作态。如此行事,岂非另有所图?”
他顿了顿,目光逼视:“我乃边关兵部大臣,守令森严。非得事由分明,焉敢放你出入?你若不能说出一条真凭实据,便休想踏出关门一步!”
秃狼牙面色微变,口中尚欲辩解,孙秀却已冷言道:“去也好,留也罢,总要先查明虚实,再作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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