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正值隆冬,风雪交加,军中数十万士兵苦寒难耐。朝廷命狄青押送征衣到关,可眼见一月将尽,却还未到,实在令人担忧。”
他目光扫向左右,两侧皆是朝廷重臣:左侧是文臣范仲淹,礼部尚书,刚正不阿;右侧是武将杨青,年过七旬,却依旧精力旺盛,昔日曾随父亲杨景征战沙场,有“打虎将军”之称。
范仲淹起身拱手说道:“元帅不必太忧。狄钦差是朝中亲贵,又是一片忠心,断不会在途中耽误。现在还在限期之内,说不定明日便到。”
元帅杨宗保皱眉道:“范大人,你是文人,恐不知军中情形。士兵们都已挨不过这几日了,若再拖延,恐有冻死之忧。”
老将杨青缓声开口:“元帅,今时天候恶劣,车马难行,三十万件征衣,百辆大车,雨雪阻路也在情理之中。恐怕不是人力所能为。”
杨宗保仍面带忧色:“若待雪停再到,那些兵丁都冻坏了。”
范仲淹道:“不如派人前去催促一番,查实征衣动向,也好宽元帅之心。”
杨宗保点头称是,正要发话,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沉雷般的脚步声,一名魁梧壮汉快步踏入帅堂,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元帅,末将愿领此差!”
此人身高九尺,虎目豹头,正是“打虎将”焦赞的孙子——焦廷贵。声如洪钟,威风凛凛。
杨宗保一挥手:“焦廷贵听令,即刻前往仁安县沿途查探征衣情况。限你明日午时前回营复命,若有耽误,按军法从事,绝不宽贷!”
焦廷贵背上短刀,带好干粮与火石,一身披挂整齐,跨上骏马,踏雪而行。他是奉命出关催促征衣,心中知道时间紧迫,不敢耽搁片刻。冷风如刀,冰雪纷飞,他却一心只想尽快查清狄青一行下落,策马疾奔,消失在三关之外的白茫茫天地之间。
在三关以外百余里的磨盘山上,有一对兄弟多年盘踞于此为盗。兄名牛健,弟名牛刚,都是出身粗武好勇之辈,霸占此山已有十二年。他们手下喽啰上万,粮草储备足以支撑三年,从不图谋大事,只靠劫掠为生。因而杨元帅也只视其为山野匪寇,并未多加干涉。
前些时日,原庞府家人李继英因私放狄青逃走,弃了庞府,曾短暂与庞兴、庞福在天盖山合伙为盗。怎奈那两人心术不正,滥杀无辜,继英不堪忍受,遂与之决裂,独自离去。路途中偶遇牛健牛刚,两人看他身手不凡,言谈有义,便与之结为异姓兄弟。
这一日清晨,山寨中传来急信。牛健亲自拆阅,只见来信出自孙云,信上言辞恳切,直陈狄青正奉旨押送征衣北上,途经磨盘山,希望牛家兄弟设伏劫下征衣,以绝后患,并允以重金酬谢。
牛健看罢,皱眉沉吟:“这孙云竟要我们下手劫杀狄青?他虽是庞太师女婿,我们倒也欠过他一些情分,但此事若成,狄青只怕性命难保。”
牛刚却冷笑道:“哥哥多虑了。狄青又不是我兄弟故交,与咱素无瓜葛。况且孙家势大,金银赏重,何乐不为?”
牛健心有迟疑,却终被弟弟说服,只得下令回书答允,并赏来人白银五两。随后便召集军中喽啰,安排下山拦截。
为万无一失,他又召来李继英,共商此事。
李继英听完两兄弟转述后,神情陡变,斩钉截铁道:“此事万万不可!狄青所押乃朝廷军需,事关边防军命,岂能贪图钱财而助奸害忠?孙云不过是依仗奸臣之力行事,非我辈江湖人所该附和。”
牛刚闻言不悦:“三弟未免太天真了。咱们在山中过活,靠的就是拳头和眼光。这桩事明摆着利可图,何必讲那虚无的忠义?”
李继英摇头道:“二位若真执意下手,那我们结义之情,今日就到此为止。”
牛健怒目圆睁,喝道:“你不过是个外姓之人,怎可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滚便滚吧,别在我眼前多嘴!”
李继英怒而不言,心中却在暗自盘算:“这二人既已执意犯险,我若不尽快通风报信,只怕狄公子定有性命之忧。”于是转身离寨,冒着风雪翻身上马,直奔北方。
但他毕竟初来磨盘山,对地形不熟,加之心中焦急,一路错走小道,竟在山林间绕了半日也未寻得正路。时光流转,他迟迟未能赶赴狄青营地通报消息。
而此时,牛健、牛刚已率领各自五千喽啰,留下两千守寨,悄然下山。二人熟知山中路径,又料定征衣车队必经此地,便设下伏兵,准备打劫。
正巧前一日,狄青外出勘地未归,张忠与李义在风雪之中等候许久,见天色渐暗,只得权且扎营于荒野之中,架锅煮饭,安顿兵马。
而此刻,夜色深沉,杀机四伏,磨盘山下,伏兵已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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