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众将齐声应道,声浪如山,震得帐幔微微颤抖。
李克用取过案上令箭,沉声喝道:“李嗣源听令!”
“末将在!”
人群中走出一员虎将,身形高大,目光如鹰。此人正是大太保李嗣源,昔年十三太保之首,武艺超群,忠勇无双。
李克用沉声道:“命你率三千人马,先往梁营前讨阵。若王彦章出阵,你便虚以应之,引其深入,再如此这般……切记,不可恋战,待机而动。”
李嗣源抱拳:“遵令!”
他接过令箭,转身大步出帐。甲光闪烁,刀影摇晃,三千精骑在晨雾中肃然列阵。战鼓轰鸣,铁蹄震地,一队黑甲铁骑如疾风卷雪,直扑梁营。
帐中气氛一紧。
高行周立于一侧,血在胸中翻腾。他年轻气盛,心怀父仇,原盼能亲率先锋,一雪旧恨。见李克用首派李嗣源,不免心中失落。
“下一令,或该轮到我了吧……”他在心里默念,手指微微收紧。
李克用目光一转,又喝道:“李存勖听令!”
“儿臣在!”
帷幕掀开,一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迈步进来,眉若剑锋,眼似流星,正是晋王之子、三太保李存勖。
李克用语声不怒自威:“汝率三千人马,如此这般,与嗣源首尾呼应。若敌乱阵,乘势击之,不可轻进,亦不可退缩。”
“儿臣遵命!”
李存勖领令而出,战袍一拂,步履坚定。
高行周站在众将列中,满怀激动地听着晋王一一发令。可当李嗣源、李存勖相继出帐,他脸上的期待渐渐凝固。
他紧抿着唇,眼角抽动,心头的热血像被冷风扑灭。再到后来,李克用又接连点了刘知远、石敬瑭、郭威三将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柄小锤子,重重敲打在他心上。
他脸微红,眼中闪着委屈与不甘。
“莫非晋王看我年少无能?还是怕我血气方刚坏了他的大事?”
这份不平在胸中翻腾。可他忍着,毕竟晋王位尊千乘,纵然心中再有怒意,也只能在牙缝间咬碎。
帐内气氛沉凝,只有战旗在门外猎猎作响。
晋王缓缓站起,扫视全场。高行周的脸上那一点倔意与火气,他看得分明。
李克用突然笑了。那笑意不带怒,反倒有几分温厚与沉静。
“行周,”他说着,语气转为温柔而沉稳,“你可是在心里埋怨我?”
高行周心头一震,立刻跪下:“末将不敢!”
李克用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那双饱经风霜的眼,凝视着这位少年将领,语气渐渐变得深沉:“你心中有火,有血,这很好。你想亲手杀王彦章,为你父报仇,这更好。本王敬你这一份血性。但你须明白,行军打仗,不在匹夫之勇,在将心、谋势。”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几位宿将:“知远定的破敌之策,讲的是‘合力’。合者,唇齿相依,一动皆动。若各行其是,不但破不了王彦章,反要落他计中。今日我如此布阵,正为成此大局。”
高行周低头,胸口剧烈起伏,心知晋王所言非虚,却仍咬牙不语。
李克用缓缓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忽地一转,锋芒如电:“不过,这一仗若无人引锋,谈何智取?你是高思继之子,虎父无犬儿。今日本王便要看,你是否真有胆识,配做你爹的儿子!”
他话音落下,满帐将士皆是一震。
李克用回到座上,正色喝道:“小将高行周听令!”
“末将在!”高行周猛地上前,目光坚定如火。
“命你统三千精骑,从西坡出,沿山腰疾进。若敌阵乱,你便如飞电破营,直取王彦章!记住,此役若能活擒王彦章,便是为你父报仇雪恨,为我唐军扬威千古!若擅动阵势、违我军纪斩!”
“遵令!”
高行周高声应命,声音中有抑不住的激动。那一刻,他的血似乎都在燃烧。
他双手接过令箭,转身跑出帐外。阳光正从云隙洒下,映得他盔甲闪烁如火。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的脸上既有少年将的英气,也有亡父遗志的沉痛。
“爹爹,”他在心中默念,“孩儿今日,必为您雪仇!”
不多时,山脚下战马嘶鸣。高行周跨上马鞍,一挥手,三千骑兵列成锋矢阵,盔甲映日,气势如山崩海啸。
“传我号令随我破敌!”
“诺!”
鼓声震天,三千骑如狂风卷起尘沙,直奔宝鸡山下梁军营。
帐中,只余晋王李克用,负手立于图案之前,目光深沉如铁。
“这小子火烈如父,”他缓缓道,“若真能活捉王彦章,也算不负高思继之名。”
刘知远在旁拱手,沉声道:“此人英气逼人,将来必成大器。”
李克用微微一笑,抬头望向帐外天光:“但愿如此吧。天若佑唐,此役,必破梁军!”
他转身,披上披风,带着亲卫登上宝鸡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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