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海的代理人盯着陈砚舟的背影,心中暗自懊恼,这场博弈看来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而陈砚舟走出会议室时,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他没急着掏出来看,只是把笔记本夹紧了些,脚步没停。走廊灯光白得发冷,照在他袖口那道磨得起毛的边沿上,像给旧布料镀了层霜。
直到拐进教学楼楼梯间,他才停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顶在最上面,来自林悦,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截图。
论坛帖子标题粗得扎眼:《经济系学霸靠美色拉资源?》。
配图是图书馆角落的侧拍——他和林悦低头凑在同一本资料上,头几乎挨着,她的手指正指着某段数据,他的笔悬在半空。角度刁钻,光线昏黄,连两人之间的空气都被渲染出几分暧昧。
陈砚舟盯着看了两秒,嘴角往下压了压,像是被什么硌了一下牙。但他没回消息,也没点开评论区,反而顺手把截图设成了临时备忘录的封面,标题栏填了林悦转发时附的一句话:“流言是弱者的盾牌。”
他轻笑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去,继续往自习室走。
教室门还没推开,就听见里面“砰”的一声响,桌椅腿在地砖上刮出刺耳的音。周强站在讲台前,手里举着手机,脸涨得通红,声音大得整层楼都听得见:“谁他妈发的这破帖?有种站出来!”
几个同学缩着脖子假装看书,没人应声。
陈砚舟推门进来,周强立马冲过来,把手机怼到他眼前:“你看!这图修过!她坐那么近能说明啥?咱俩打球时贴得比这还紧,难不成我也勾引你了?”
“嗯。”陈砚舟点头,“但没人会写《体院猛男靠肌肉博同情》。”
周强一愣,随即憋出一句:“那也不能让他们乱咬人啊!这都传成啥了?说你靠着林悦认识赵宇,又靠着赵宇拿项目,全是女人给你铺路!”
“听起来还挺合理。”陈砚舟拉开椅子坐下,把双肩包放在腿边,熟练地拉开拉链,取出红蓝两支笔,“要是真这么容易,你怎么不去找个中文系的谈个恋爱?”
“我……”周强卡住,挠了挠头,“我是说,这事不能忍!得澄清!”
陈砚舟心里清楚,这些流言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能证明自己的,只有竞标方案的成功。他要在竞标会上用实力让那些人闭嘴。
他盯着看了三秒,手指一划,把A选项标为“放弃”。红笔在笔记本上轻轻一勾,写下一行字:“外界噪音=测试阈值”,然后圈住下方“竞标会倒计时7天”的标记,加了个星号。
“你不打算管?”周强瞪眼。
“管。”陈砚舟合上本子,“用结果管。”
“可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连辅导员都问了我两句!”
“那就让他们多议论几天。”陈砚舟翻开电脑,“等竞标方案过审那天,他们自然会换话题。”
周强张了张嘴,还想争辩,却被门口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
“你们有没有发现,越是没什么本事的人,越喜欢给别人的人生下定义?”
林悦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纸,发丝被风吹得微微乱,眼神却清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
她走进来,把资料放在陈砚舟桌上:“这是我让学弟帮忙整理的亲子消费问卷原始数据,样本量两千三百份,误差率控制在百分之三点二以内。”
“谢了。”陈砚舟扫了一眼封皮,抬头,“你怎么看那帖子?”
“无聊。”她耸肩,“就像有人非说月亮是咸的,还拉群投票。你说反驳吗?可月亮又不会因为投票变味儿。”
周强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就不管?”
“我管不了别人的嘴。”林悦笑了笑,“但我能决定自己写什么诗。上周投稿的那首《锈钉与玫瑰》,编辑说挺有意思,说它‘不像文科生写的’。”
陈砚舟低头翻着问卷,听到这儿抬了抬头:“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了一句:‘那您觉得文科生该写什么?春天?眼泪?还是破产的诗人?’”
周强噗地笑出声:“你比我还冲。”
“不是冲。”林悦收起笑容,“是懒得陪人演戏。真想知道答案的人,不会去论坛找八卦,他们会来问我借问卷。”
陈砚舟看着她,忽然说:“你这首诗,能不能借我当文件夹名字?”
“随你。”她点头,“反正它现在叫‘流言是弱者的盾牌’。”
周强来回看看两人,终于泄了气:“行吧,你们一个比一个稳。但我告诉你,谁再敢瞎写,别怪我篮球砸脸。”
他说完转身要走,临出门又回头:“对了,贴吧有人挖你高中打工的事,说你爸厂子倒闭是因为偷税漏税,妈住院也是因为没钱交医保……听着不像真的吧?”
陈砚舟敲键盘的手顿了半秒,随即继续滚动表格。
“是真的。”
周强僵住。
“厂子是被上游公司断供拖垮的,税务一分没少交。我妈做手术自费部分是我攒的,医保报不了是因为跨区备案延迟。”陈砚舟语气平得像在念天气预报,“这些都能查,不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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