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把吉普车停在打印店门口,车还没熄火就扭头盯着陈砚舟:“你真要把文件烧了?”
“只烧一份。”陈砚舟解开安全带,动作不急不慢,“留下的两份,一份我背,一份放包里。烧掉的那份,是给脑子腾地方。”
“那你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啥?”周强咧嘴,“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在峰会上把那些老头子唬住?”
“我想的是西装扣子。”他拉开后座车门,拎出背包,“三粒扣还是两粒扣,这得看场合。穿错了,人家第一眼就觉得你不专业。”
周强翻白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就是个大学生嘛。”
“可人家邀请的是‘江川市新锐地产投资人’。”陈砚舟笑了笑,“又没写必须四十岁以上、秃顶、说话带回音。”
周强一愣,随即笑出声:“行啊你,连嘲讽人都不动声色了。”
陈砚舟没接话,径直走进打印店。玻璃门合上的一瞬,周强还趴在车窗上喊:“回头请我吃顿像样的!别拿烧文件当借口省钱!”
店里空调开得很足,陈砚舟把文件袋放在柜台上,对店员说:“复印三份,A4纸,单面。”然后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用蓝笔写下“全球地产青年领袖峰会”几个字。
店员一边操作机器,一边瞄了一眼封面烫金字体:“这文件看着挺正式啊,啥会?”
“一个很多人穿西装、喝咖啡、假装听懂对方讲话的局。”
店员笑了:“那你去干嘛?”
“去让他们知道,有人不光听懂了,还想改议程。”
复印件出来时,他一张张检查页码顺序,确认无误后分别装进三个透明文件夹。其中一个,他当场抽出打火机,“咔”地一声点燃一角。
火苗窜起时,店员慌了:“哎你干啥!不能在这儿烧!”
“放心,不会引燃。”他捏着纸角,让火焰慢慢吞噬内容,“我只是想知道,那些信息,烧完我还记得。”
火焰在指尖跳跃,纸张迅速蜷曲变黑,那些被烧掉的文字仿佛从他脑海中一一掠过,每一个数据、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颗星星,有些被火焰吞噬后消失不见,而有些却愈发清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坚定地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等最后一片灰烬落入金属托盘,他吹灭余烬,把剩下的两份收好,转身走出店门。
阳光照在肩上,暖得刚好。
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拐进商场二楼的男装区。导购小姐迎上来:“先生需要帮忙吗?”
“找套能让我看起来不像来蹭饭的西装。”
她一愣,随即笑起来:“您这气质,穿麻袋都像来谈并购的。”
他挑了套深灰细条纹,试衣间换上后走出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衬衫合身,领带打得端正,袖口露出半寸手腕骨节分明。
“配双黑皮鞋就行。”他说,“别太亮,哑光的。”
“要不要加条口袋巾?显得更有品位。”
“不用。”他摇头,“太张扬的东西,容易让人分心。我要他们注意我说的话,不是看我的口袋。”
结账时,他顺手买了条新领带,藏青底暗纹,低调但耐看。旧的那条被他叠好放进包里,没扔。
回到出租屋已是傍晚。他把西装挂进衣柜,打开笔记本,在“峰会”条目下新增几行:
- 提前一天抵达滨海市
- 确认住宿房间朝向(避免背对门)
- 准备三分钟自我介绍(不提战绩,只讲逻辑)
- 避免主动提及吴振海
写完,他又翻到前一页,看见“吴振海”三个字上横贯的那一笔蓝线。手指轻轻抚过,像是确认某种边界已被划清。
手机震动了一下。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终身成就奖提名资格(青年组)】
状态:已激活
说明:全国年度最具潜力地产人物评选候选,最终获奖者将由行业权威评审团投票决定
他盯着看了两秒,嘴角微扬。
二十岁拿到这个资格的人,过去十年一个都没有。不是没人厉害,而是没人敢让年轻人站上这个台面。
他关掉界面,打开日历。峰会还有五天。游轮七点启航,他订了六点的车。
第二天清晨,出租车准时停在楼下。
司机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随口问:“出远门?”
“去开会。”
“什么会这么早走?”
“一群老头聚在一起,讨论怎么不让年轻人抢饭碗的会。”
司机乐了:“那你去干啥?”
“去证明,饭可以一起吃,但筷子得换一副新的。”
滨海市港口,晨雾未散。
游轮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停泊在码头,甲板上已有工作人员来回穿梭。陈砚舟拖着行李箱走上登船通道,出示邀请函后顺利通过安检。
房间在七层,靠海侧。放下东西后,他没休息,而是直接走向主甲板。
风迎面吹来,带着咸湿气息。
他站在船头栏杆边,望着远处江川市的轮廓渐渐模糊。高楼群像一排排站立的棋子,曾经他仰望它们,如今,他正驶离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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