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推开更衣室的门，走廊灯管闪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眼前的局面。 他没停步，也没回头，只是把包带往上提了半寸。东侧楼梯间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脚步声在空荡的转角里回响，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其实没有。
赌场入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胸口别着银色徽章。其中一人伸手拦了一下，陈砚舟还没开口，对方就收回了手——刚才那通对讲机，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名字。
赵宇坐在靠窗的牌桌边，面前堆着筹码，像一座随时会塌的小山。他看见陈砚舟进来，咧嘴一笑，顺手推过来一叠红色筹码，足有十万面值。
“来了？规矩很简单，咱们玩一局德州扑克，输的人，明天早上跳海游三圈。”
陈砚舟没碰筹码，站在原地看了看桌上的牌盒。荷官低头整理袖扣，手指关节粗大，右手食指第二节有道浅疤。
“您这局要输三十七万。”陈砚舟说。
赵宇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来：“你连牌都没看，算得这么准？”
“不是算的，是知道。”陈砚舟从包里抽出蓝笔，在本子上画了个小方框，写下“37.2”三个数字，然后合上本子，轻轻放在桌角，“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赵宇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拍了下桌子：“好！荷官发牌！”
第一轮底牌发完，赵宇眯眼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陈砚舟不动声色，视线扫过荷官洗牌的动作——左手翻牌时手腕下沉0.3秒，右手切牌习惯性多滑出两张。系统界面在视野右下角悄然浮现一组数据流，三秒后锁定最优概率路径。
“加注五万。”赵宇推了两叠筹码出去。
陈砚舟摇头：“您这手牌，撑不过河牌。”
“那你敢不敢跟？”赵宇斜眼看过来。
“我不赌钱。”陈砚舟说，“但我敢说结果。”
第二轮公共牌翻开：红桃Q、梅花10、黑桃J。
赵宇眼睛亮了，直接全押。周围几桌的人都围了过来，有人低声说这大学生疯了，也有人觉得这是场好戏。
陈砚舟依旧站着，没动包，也没碰椅子。他忽然轻笑一声：“除非河牌是黑桃A。”
第四张牌翻开——方块K。
赵宇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差点被你吓住。”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仿佛已经看穿了牌局的每一个细节，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丝压迫。
陈砚舟看着他，语气平得像在报天气：“那下一张一定是。”
全场静下来。荷官的手顿了半秒，才翻开最后一张牌。
黑桃A。
赵宇脸上的笑彻底凝住。他手里捏着黑桃K和黑桃9，差一张就成了同花，偏偏这张A让他成了最大输家。而陈砚舟说中了最后一张牌，像提前看过剧本。
“三十七万两千三百元。”陈砚舟拿起本子，翻到刚才那页，“误差不到三千，算您运气差一点。”
赵宇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像是在数心跳。他终于抬头：“你怎么可能知道？”
“您父亲当年在工地搬砖，也喜欢这样敲桌子。”陈砚舟把本子收进包里，“节奏一样，力度差三分。”
赵宇猛地抬头，眼神第一次没了笑意。
就在这时，赌场经理快步走来，西装笔挺，领带夹闪着暗光。他先是对赵宇点头，低语几句，然后转向陈砚舟：“刘总请您去顶层贵宾厅坐一坐。”
赵宇冷笑：“他请你也得去？”
“不是请。”经理声音不高，“是通知。”
陈砚舟没急着走，反而问了一句：“我现在要是不去呢？”
“那今晚的监控记录，就会少一段。”经理看着他，“您懂的。”
陈砚舟点点头，整了整牛仔外套的袖口，把红笔从外袋取出来，拧开帽，又重新盖上，插回包侧。这个动作做完，他才迈步往外走。
路过赵宇身边时，他停下来说：“您让我跳海，是想看我怕不怕。可您忘了，真敢跳的人，从来不用赌。”
赵宇没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桌上那张黑桃A，手指慢慢搓着牌面边缘。
电梯在B2层启动，陈砚舟按下顶层按钮。金属门缓缓合拢，映出他模糊的影子。电梯上升时轻微震动，他能感觉到包里的笔记本贴着背脊，蓝笔和红笔都在固定的位置。
顶层走廊铺着深灰色地毯，吸音效果极好。尽头是一扇铜框玻璃门，写着“私人区域，非请勿入”。门口站了一个人，手持平板，见陈砚舟走近，点头示意。
“刘总在等您。”
门自动打开，里面是间挑高客厅，落地窗外海浪翻滚。刘总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没穿正装，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坐。”他说。
陈砚舟坐下，背包放在脚边，双手搭在膝上。
“听说你在楼下，一句话让赵宇输了三十多万？”刘总吹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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