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来,林青的脚步已经踏进指挥部的门。
他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夜里的露水,鞋底带着泥,走路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门口的警卫认出他,立刻抬手敬礼,没有多问。林青点头回应,直接往里走。
走廊尽头是张将军的办公室。
他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张将军坐在桌前,正在看一份电报。见林青进来,他放下纸张,抬头打量了一眼。林青的脸色有些发白,眼底发青,显然是没休息。但他站得直,背挺着,精神还在。
“有事?”张将军问。
林青从怀里掏出布包,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那封密信和草图。他把两样东西推到张将军面前。
“这是昨夜在西厢房密室找到的。”
张将军拿起信,开始读。
林青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他知道这封信的分量,也知道张将军一旦看完,就不会再把它当成普通的特务活动。
张将军读完,眉头皱了起来。他又展开草图,看了很久。
“瓶山项目……老九门残余……”他低声念了一遍,“这不是冲着钱来的。”
“不是。”林青接话,“他们在找东西。而且已经找了很久。”
张将军抬头看他。“你确定这地方是你一个人查的?”
“我和赵刚一起进的密室。其他人不知道。”
“东西也没经过别人的手?”
“一直贴身带着。”
张将军点点头,把信折好,放进抽屉锁上。他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盯着看了一会儿。
“洋买办掺和进来,路线通到汉口法租界,背后肯定有人撑腰。”他说,“我们之前以为是小股势力搞破坏,现在看,是连成片的网。”
林青走到地图前,指着草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标的是货物存放点,画了船的符号。我猜运输靠水路,从码头进,再转运内地。”
张将军盯着那个位置,沉默几秒。“必须盯住这条线。”
“我已经让赵刚回村外待命。”林青说,“他负责外围观察,不会轻易露面。”
“很好。”张将军转身坐下,“你现在说一遍全过程,从头开始。”
林青开始讲。
他从发现营地脚印说起,说到王特务被捕、七号点暴露、凌晨潜入、战斗突围,再到密室机关、文件内容、逃跑的那个人。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张将军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下关键信息。
等林青说完,他已经列出了三条线索:
一是汉口法租界三号仓库,每周五晚有货进出;
二是草图上的存放点,极可能藏有未转移的物资;
三是“老九门”相关档案是否被窃取,需立即核查。
“这不是简单的间谍案。”张将军说,“他们要的不只是情报,是要把咱们的历史搅乱。”
林青点头。
“所以不能只抓人。”张将军站起身,“得断根。”
他拉开门,对门外喊了一声:“通知作战组,十分钟后开会。”
门关上,屋里只剩两人。
“你参加这次会议。”张将军看着林青,“你是第一个接触这些证据的人,你说的话,比报告有用。”
林青没推辞。“我想提个建议。”
“说。”
“先不动仓库。”林青说,“我们昨晚刚去过,敌人可能已经在查有没有异常。如果这时候派人去盯,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知道。”
张将军眯起眼。“那你打算怎么查?”
“让他们自己动。”林青说,“我们盯存放点。那里还没暴露,他们还会继续用。只要货一动,就能顺藤摸瓜。”
张将军想了想,点头。“可以。但得有人去汉口那边做准备。”
“我可以安排可靠的人。”林青说,“不带名字,不留痕迹,只负责观察和记录。”
“行。”张将军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另外,老九门的事,得查档案。你提到的那些名字,几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现在突然出现,说明有人翻旧账。”
“我已经让赵刚留意村里老人的口述。”林青说,“有些人可能还记得当年的事。”
“也好。”张将军站起身,“记住,这次行动不能急。对方敢用这种名头,就是不怕查。我们要比他们更稳。”
会议准时开始。
作战组的几个人陆续进来,围坐在长桌旁。张将军把密信的内容说了,又把草图挂到墙上。所有人听完,脸色都变了。
“洋买办勾结特务,背后还有神秘组织?”一人问。
“不止。”张将军说,“他们在找墓。”
屋里安静了一下。
“墓?”另一人皱眉,“挖坟掘墓,图什么?”
“图名声,图财,图控制。”张将军说,“有些人觉得,掌握了过去,就能改写现在。”
没人再说话。
林青站在角落,听着大家讨论兵力调配、侦查路线、联络方式。他时不时补充一句,指出某个细节可能被忽略。
会议开了四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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