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裂开的黑口像一张巨嘴，翻涌的水浪不断往中间收。林青一把拽住小雨，拖着她冲上石脊。脚底打滑，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他咬牙撑起身子，左手已经使不上力，只能靠右臂拉着小雨往前爬。
身后传来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水底升起。
两人跌跌撞撞往前跑，密道尽头出现一道刻着“生路”的石门。林青喘着粗气停下，靠在墙上，冷汗混着血水流进衣领。他抬头看了眼那扇门，没说话，只是用铜钱剑轻轻敲了敲门缝。
声音空旷，外面没有回音阻隔。
他慢慢抬起右手，抵住石门边缘，用力一推。门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晨光洒进来。
林青眯起眼，适应了一下光线。门外是一片树林，树叶透着微亮，风里带着草木的气息。远处传来几声鸡叫，清脆响亮。
小雨站在他身后，呼吸急促。她盯着外面的世界，嘴唇微微发抖。
“我们……出来了？”她低声问。
林青没回答。他盯着林子深处，树影交错，看不出人迹。可那鸡叫声太整齐了，一声接一声，像是被人控制着节奏。
他抬手拦住小雨，低声道：“别出去。”
小雨愣住。
林青目光扫过地面。门前的泥土有压痕，不是野兽的爪印，是靴底的纹路。他蹲下身，指尖蹭了点土闻了闻——有人来过，不超过两个时辰。
他回头看了眼小雨，压低声音：“把火把灭了。”
小雨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火把。烟气散去，空气安静下来。
林青贴着门边往外看。树丛间有动静，枝叶晃了一下，又恢复平静。他摸出怀里的隐息符，撕成两半，一张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张递给小雨。
“贴上，别说话。”
小雨接过符纸，手指有点抖。她照做，符纸闪了下微光，随即消失。
林青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林中的声响。风向不对，他们之前走的是湘西腹地，这片区域不该有村落。鸡叫不会传这么远，更不会持续不断。
他忽然想起什么。
上次任务结束时，异会高层说过一句话：“凡探得秘术者，若未按时归报，视为叛会处理。”
当时他没在意。
现在想来，这话像一把刀悬在头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衣服湿了一大片。怀里那张《陈氏秘术》残页还在，被油纸包着，没湿。
只要能把这东西带回去，就有活路。
可眼前这条路，未必通向安全。
小雨靠在他旁边，呼吸渐渐平稳。她抬头看向天空，眼里有光。她以为逃出来了，以为结束了。
林青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摇头。
就在这时，三支弩箭破空而来。
箭矢钉在门前地上，尾羽还在颤动。箭杆漆黑，箭头泛蓝，一看就是淬过毒的。
小雨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缩回头。
林青死死盯着林子方向。刚才那一轮射击角度精准，显然是冲着人来的。如果是误伤，不会只射门前空地。这是警告，也是试探。
他慢慢后退几步，背靠石壁。
“是异会的人。”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他们来清场了。”
小雨瞪大眼：“为什么？我们不是自己人吗？”
林青冷笑一声：“你忘了规矩？凡是进入古墓探秘的成员，必须当场销毁所有记录。谁带回秘术残页，谁就是叛徒。”
小雨脸色变了：“可我们是为了完成任务！”
“任务？”林青摇头，“上面只看结果。你手里拿着不该有的东西，就已经是威胁。”
小雨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林青闭了会儿眼，脑子飞快转着。现在冲出去是死，留在这里也会被耗死。对方既然敢动手，说明不止一人，而且早有准备。
他摸了摸铜钱剑，剑身还沾着水怪的黑血。这把剑用了三年，砍过僵尸，破过阵法，现在却连自保都难。
他抬头看天。
太阳刚升起来，阳光斜照进林子，能看清树干之间的距离。埋伏的人应该躲在第三棵歪脖子松后面——那里视野最好，又能避开正面光线。
他慢慢把手伸进怀里，摸出最后一张疾行符。这张符只能用一次，用了就得拼命。
“等下我往前冲，你跟在我后面十步，不要停。”他低声说，“看到岔路就往左拐，那里有一条旧猎道，通向山下村子。”
小雨抓住他的胳膊：“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
“不行！”
“没时间争了。”林青打断她，“你要活着把东西送回去。这是命令。”
小雨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没再说话。
林青深吸一口气，把疾行符拍在腿上。符纸燃起一道红光，瞬间没入皮肤。他感觉双腿发热，像是灌了铁水。
他一脚踹开门，整个人冲了出去。
箭矢立刻追来。
他侧身翻滚，躲过第一波，顺势跃起，朝着松树方向狂奔。第二轮箭雨落空，第三轮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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