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先与潜伏在城内、或负责监视内城动向的哨探约定的最高级别的警报信号!代表最危急、最紧迫、关乎生死存亡的情况发生!
“不好!”王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上头顶,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驱散了周身的酷热,让他手脚都有些发凉,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微微变调,“红色警讯……三烟并发!方位郡守府!苻健!他要狗急跳墙,行焦土之计!他要焚城!拉上满城百姓和这座千年古城为他陪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最坏的猜测,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内城核心区域,靠近原秦皇宫室遗址的方向,猛地腾起了数股粗大的、漆黑浓密得如同地狱恶龙吐息般的烟柱,直冲云霄!紧接着,是冲天的橘红色火焰,如同压抑已久的地底熔岩猛然喷发,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迅速蔓延开来,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宫殿的雕梁画栋、民房的茅草屋脊、仓廪的堆积物资……木材爆裂的噼啪声、房屋承重结构倒塌的轰鸣声、瓦砾坠落的哗啦声,即使隔着一大段距离,也如同重锤般清晰地传了过来,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热风,带来灼人肺腑的焦糊气息。
更令人头皮发麻、怒火中烧的是,伴随着火光升起的,是无数人汇聚而成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哀嚎声、求饶声、以及氐兵凶狠粗暴的呵斥与驱赶声、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望远镜,但凭借远超常人的目力和对城内布局的熟悉,王猛和身边一些眼力好的将领能够隐约看到,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无寸铁的汉民百姓,正被如狼似虎、面目狰狞的氐兵挥舞着雪亮的刀枪和浸水的皮鞭,如同驱赶牲畜一般,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被迫推向那已然化作一片炼狱火海的区域!那景象,宛如一幅活生生的人间地狱画卷在眼前残酷地展开,刺痛了每一个有良知的人的眼睛。
“畜生!他们……他们是在驱民入火!!!”杜洪目眦欲裂,浑浊的老眼瞬间布满血丝,握着铁拳的手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刚刚结痂的腿伤伤口瞬间崩裂,殷红的鲜血迅速渗透了粗糙的麻布绷带,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这位见惯了生死、在铁与火中锤炼了大半辈子、心志早已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老匠人,此刻也无法忍受如此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的行径,一股混合着怒火与悲怆的热流冲上喉头,化作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王猛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眩晕和发黑,脚下的废墟似乎都在摇晃。他强迫自己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利用尖锐的疼痛带来的刺激强行冷静下来,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异常冰冷、坚硬,如同两块万载寒冰在相互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杀意:
“攻城槌!立刻调集所有可用的攻城槌!还有撞木!给我集中起来,猛攻内城最后那道朱雀门!”他猛地抬起手臂,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如同擎天之柱,直指内城火光最盛、哭喊最惨烈的方向,手背上的青筋却根根凸起,如同虬龙盘绕,“传令周威将军留下的预备队,全部压上!不惜一切代价,立刻突破内城!救人!灭火!阻挡者,格杀勿论!纵火者,就地正法!”
“可是先生,”一名资深的副将面露难色,上前一步,谨慎地提醒道,声音带着忧虑,“内城朱雀门是苻健最后的核心防线,必有其最精锐的‘鬼面军’死忠部队把守,城高池深,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
“没有恐怕!”王猛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同两道凭空生出的冰冷闪电,骤然扫过那名副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前所未有、几乎凝成实质的凌厉气势,“每拖延一刻,就有成百上千的百姓葬身火海!那是我们的同胞!是关中未来重建的根基!是我华夏传承不息的血脉!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修罗地狱,是十死无生之地,也得给我闯过去!执行命令!违令者,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是!”副将被王猛那从未有过的、仿佛能将人灵魂冻结的凌厉气势所慑,心头一凛,所有犹豫瞬间被驱散,不敢再多言半句,立刻转身飞奔而去,声嘶力竭地大声传达命令,声音在焦灼的空气中激烈回荡。
战争的齿轮,因这惨无人道的暴行,再次以最高的效率疯狂转动起来。苍凉急促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各级将校的传令声、兵甲急促奔跑碰撞的铿锵声、攻城器械被推动的吱嘎声……汇成一片拯救与复仇的交响。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股比眼前烈焰还要炽盛、还要纯粹的怒火,那是对暴行的极致愤慨,也是对同胞罹难的深切悲恸,更是守护文明与人伦底线的坚定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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