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大捷与段兰授首的消息,如同席卷北地的狂风,瞬间传遍了幽燕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这场胜利,不仅仅是一座雄关的易主,一个枭雄的陨落,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持续数十年的胡骑肆虐、汉民为奴的黑暗时代,终于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透光的裂口。
随着冉闵“段部贵族尽斩,余者按《魏律》处置,开仓赈济,免除幽州三年赋税”的旨意通过快马和公开宣读的方式传檄各郡,整个北疆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负隅顽抗者,依旧存在。一些段部的死忠分子,或者自恃手握兵权的部落首领,试图凭借城郭或地利继续顽抗。但在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的魏军面前,尤其是在张举那支神出鬼没、擅长山地奔袭的羯族骑兵的打击下,这些抵抗大多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负隅顽抗的城池被一一攻破,顽抗者的人头被悬挂在城楼,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旧秩序的崩塌。
更多的,则是望风归顺。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或者迫于段部淫威而臣服的小部落、城镇守军,在确认段兰确已身死、居庸关已破的消息后,纷纷斩杀监军的段部亲信,打开城门,恭迎王师。他们献上粮食、马匹,甚至主动派出子弟加入魏军,以表明心迹,换取在新朝立足的机会。
而最为波澜壮阔的景象,则发生在广袤的乡村和田野之间。那些原本如同隐藏在泥土之下的草根,默默承受着压迫的汉民百姓,在确认王师真的到来,并且皇帝陛下真的颁布了免税和赈济的旨意后,长期被压抑的怒火与希望,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们拿起锄头、镰刀、草叉,甚至只是削尖的木棍,自发地组织起来,围攻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鲜卑税吏、庄头,攻打小股的、溃散的鲜卑散兵游勇。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清算着过往的血债,夺回被侵占的土地和财产。烽烟在北疆大地的各个角落升起,那不是战争的烽火,而是底层民众挣脱枷锁、争取新生的狼烟。
整个幽州,仿佛一锅彻底煮沸的水,旧的秩序在瓦解,新的力量在萌发,混乱中孕育着生机,血腥里透射着希望。
在这片沸腾的土地上,居庸关,作为这场伟大转折的标志性地点,更是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圣地。
关城内外,清理和重建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士兵和自发前来帮忙的民众一起,搬运尸体,清理废墟,修复被战火损毁的城墙和房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但更多的,是一种百废待兴的忙碌气息。
在关城内临时划出的一片肃穆区域内,矗立起了一座座新坟。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两座并排而立的衣冠冢。
一座,属于中书侍郎王谦。棺椁中安放着他那件在段部大营被鲜血浸透、破碎不堪的官袍碎片,以及冉闵亲手放进去的、那顶由幽州小女孩敬献的野花冠冕。墓碑由冉闵亲自题写:“大魏忠烈文贞侯王公谦之墓”。
另一座,则属于那位在城头撑旗而死、被冉闵特许以诸侯之礼下葬的白衣营书生,谢攸。他的棺椁中,除了遗体,还安放着那半块由冉闵亲手放入的、王谦的裂璺玉佩。墓碑上刻着:“大魏义烈昭勇校尉谢公攸之墓”。
两座墓前,香火不绝。不仅有军中将士、朝廷官员前来祭拜,更多的,是那些听闻了王谦事迹和谢攸壮举的普通百姓。他们带来自家酿的浊酒,粗糙的面饼,甚至只是一捧野花,在墓前长跪不起,默默流泪,或者低声诉说着感激与哀思。王谦与谢攸,这一文一武,一长一少,用他们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决绝的方式,诠释了何为“士”的风骨,何为华夏的脊梁,他们的名字和精神,已然深深地刻入了这片土地的记忆之中。
这一日,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七月的飞雪,在北地虽不常见,却也并非绝无仅有。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关城上,落在新立的墓碑上,落在忙碌的士兵和百姓肩头,仿佛上苍也在用这种方式,抚慰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涤荡着空气中的血腥,为那些逝去的英魂,献上洁白的挽歌。
冉闵在李农、张举等文武重臣的陪同下,再次登上了居庸关的城头。他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常服,并未着甲,玄色的大氅在风雪中微微飘动。
他望着关内关外一片忙碌而充满生机的景象,望着远方那些依稀可见的、正在被民众自发清算的段部残余据点冒起的黑烟,久久沉默。
“陛下,”李农在一旁轻声禀报,“各郡归顺事宜进展顺利,赈济粮草已开始分批下发。只是……免除三年赋税的旨意下达后,府库压力巨大,且需要尽快恢复各地秩序,委派官吏,以防出现权力真空,滋生新的豪强或盗匪。”
张举也开口道:“段部残余势力仍在零星抵抗,慕容部虽暂退,但其主力未损,不得不防。末将建议,大军应趁势北上,彻底扫清段部在燕山以北的残余,同时陈兵边境,震慑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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