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些引以为傲的智谋、策论，在最直接最肮脏的暴力与权势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废纸。
她不再说话，任由那冰冷的枷锁再次套上她的脖颈。心，比上一次戴枷时，更冷，更死寂。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散发着霉味和屎尿的臭气。
崔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小窗透进来的一丝微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同牢房的一个因为欠税被抓进来的小贩，正唾沫横飞地跟另一个囚犯吹嘘外面的新鲜事。
“…嘿！你们是没听说吧？北边！北边出了件天大的稀奇事！”
“啥稀奇事？难不成皇帝老儿换人做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是一伙娘们！
听说领头的还是个顶漂亮的女王爷家的千金小姐，拉起了好大一支队伍，叫什么…哦对，凤鸣玄甲军！
好家伙，把官军打得屁滚尿流！占了老大一块地盘了！”
那囚犯嗤笑：“吹牛吧你！娘们打仗？还能打赢官军？怕是给人暖被窝还差不多！”
“千真万确！”小贩急了，
“听说她们使唤会打雷的妖法！官军上去多少死多少！
现在那边好多活不下去的人都往那儿跑呢！说去了就有饭吃！”
凤鸣军？女子为帅？大败官军？
这些词断断续续飘入崔沅耳中。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细细思量，分析其成败得失，天下影响。
但此刻，她只是麻木地听着，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其苦涩和嘲讽的冷笑。
妇人聚众…逞凶斗狠…或许还有些惑人的手段…
可那又如何？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重复这乱世之中最常见的弱肉强食的戏码罢了。
终究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流寇，迟早会被更大的势力碾碎，就像她如今被这小小的镇衙碾碎一样。
“乌合之众…终是…流寇…”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两行冰冷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她以为自己看清了这世界的全部黑暗。
却不知，有一簇来自北地的星火，已然溅落在这死寂的深渊之旁，只待一丝风来，便可燎原。
而远在北地的李昭华，此刻正通过玄真道长的关系网，将目光投向了江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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