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上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尽,一场更加冷酷、更加彻底的清算,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整个洛阳。
皇城前的审判
腊月二十四,祭天次日。皇城正门——则天门前的巨大广场上,气氛肃杀。尽管寒风依旧凛冽,但闻讯而来的洛阳百姓、士绅商贾,乃至不少胆大的低级官吏,将广场外围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以及高台下那群被剥去官服、镣铐加身、跪倒在地的囚犯身上。
囚犯以宇文智及为首,包括了昨日参与政变的禁军军官、部分被收买的文官,以及一些在城外山庄被俘的宇文死士头目。他们个个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恐惧,还有一丝不甘的怨毒。宇文智及更是披头散发,昔日阴鸷高傲的神色荡然无存,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辰时,钟鸣九响。则天门缓缓开启,皇帝仪仗再现。杨广并未身着衮服,而是一身玄色常服,外罩一件紫貂大氅,面色沉静如水,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登上了高台。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和跪地的囚犯,不带丝毫感情。
司刑官手持诏书,大步上前,面向广场,声若洪钟,开始宣读宇文智及等人的罪状:
“咨尔逆臣宇文智及,本乃国朝勋戚之后,世受皇恩,不思报效,反包藏祸心,纠结余孽,密谋叛逆!其罪一也!”
“私蓄死士,暗藏甲兵,窥伺宫禁,图谋不轨!其罪二也!”
“勾结河北窦建德,引外兵以乱中原,欲行割据之实!其罪三也!”
每一条罪状宣读出来,都引起下方人群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当司刑官最后拿出那几封与突厥往来的密信副本,当众展示,并厉声喝道:
“其罪尤甚者,乃私通突厥颉利,引狼入室,欲借胡虏之力,祸我华夏,毁我宗庙!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广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通敌卖国!”
“该杀!千刀万剐!”
“宇文家死有余辜!”
愤怒的声浪如同海啸般涌起,之前或许还有人私下同情宇文阀的遭遇,但在“勾结外虏”这铁一般的事实和精心引导的舆论面前,所有的同情都化为了滔天的怒火和鄙夷。民意的风向,被彻底扭转。
宇文智及猛地抬起头,想要嘶吼辩解,却被身后的武士死死按住,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杨广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这一切。他需要这场公开的审判,不仅要让宇文智及等人死,更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勾结外虏”的罪名牢牢钉在宇文阀的棺材板上,彻底断绝其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同时也借此警告所有心怀不轨之徒!
“依《大隋律》,谋逆、通敌,罪在不赦!”司刑官最后宣判,声音斩钉截铁,“宇文智及及其核心党羽共三十九人,判处极刑,立即执行,满门抄斩,家产充公!余者按律严惩,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血染刑场与财富归流
判决即下,立刻执行。
刑场设在南市口。宇文智及等人被押赴刑场时,沿途百姓唾骂不绝,烂菜叶、臭鸡蛋如同雨点般砸向他们。昔日高高在上的门阀贵胄,此刻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刽子手鬼头刀落下,一颗颗人头滚地,鲜血染红了刑场的土地。宇文阀在洛阳的核心残余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由暗卫协同刑部、户部组成的抄家队伍,如同蝗虫过境,冲入了宇文阀在洛阳及周边各地的府邸、庄园、商铺。查抄出来的财富,数额之巨,令人瞠目结舌。
成箱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的铜钱,数不清的田契、房契,以及大量的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这些财富,远远超出了一个正常门阀应有的积累,其中不知有多少是昔日依靠权势贪墨、巧取豪夺而来。
杨广早有明令,查抄所得,七成归入国库,以弥补历年亏空,充盈财用;另外三成,则秘密转入由暗卫掌控的“影子金库”。这笔巨额财富的注入,使得杨广的秘密金库瞬间又膨胀了数圈,为他后续的计划提供了更加雄厚的资本。而那些与突厥、窦建德往来的密信原件,则被杨广亲自收藏,作为未来可能用到的王牌。
禁军大换血
借着平叛的东风,杨广对禁军系统进行了一场彻底的大清洗。
司马德戡手持皇帝敕令和暗卫提供的名单,雷厉风行。所有与宇文阀有牵连、或是在此次事件中立场暧昧、表现动摇的禁军将领、军官,无论背景如何,一律被撤职查办,情节严重的直接下狱论罪。
空出来的位置,迅速被司马德戡的亲信、以及那些在雁门、马邑之战乃至此次平叛中表现出忠诚与勇武的“雁门军”中下层军官填补。整个禁军系统,从高层将领到基层队正,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换血。
皇城及京畿地区的防务,被牢牢掌控在了以司马德戡为首、对杨广个人效忠的“雁门军”系手中。这意味着,杨广终于真正掌握了洛阳的枪杆子,再也不用担心来自宫廷内部的肘腋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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