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主教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空气,遥遥锁定树下的陈寻。扭曲法杖顶端,那镶嵌的黑色肉瘤疯狂跳动,汇聚起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仿佛要将光线都彻底吞噬。这一击若落下,莫说是筑基期的陈寻,便是寻常金丹修士,也绝难硬接!
“休想!”
白芷清叱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古老的印诀,周身月华大盛,竟隐隐在她身后形成一轮清冷皎洁的明月虚影!她脚下的灵鹤也发出悲鸣,燃烧起本命精血,纯白的净世妖火前所未有的炽烈,化作一道巨大的火焰屏障,挡在陈寻与那致命邪光之间。
“林师弟,助我!”白芷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施展此法对她负荷极大。
林轩双目赤红,毫不犹豫地将身上所有能瞬间补充灵力、激发潜能的丹药尽数吞下,甚至不惜燃烧部分丹元!他头顶的丹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炉身裂纹蔓延,却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热的光芒,所有的丹火毫无保留地注入白芷撑起的月华与妖火屏障之中。
“轰隆——!!!”
金丹主教的邪光如同灭世之矛,狠狠撞在月华、妖火与丹火交织的屏障上。
没有僵持,只有碾压式的崩溃!
月华虚影瞬间暗淡、碎裂;净世妖火组成的屏障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瓦解,灵鹤哀鸣着坠落,气息萎靡;林轩的丹炉轰然炸裂,他本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集合两人一鹤之力,甚至燃烧本源,也仅仅让那邪光黯淡了三分,速度稍缓,却依旧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射向轮回生死树下的陈寻!
而此时,陈寻的心神已彻底沉入了与古树的共鸣之中。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远去,杀机、轰鸣、同伴的惨呼……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意识,仿佛融入了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一侧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翠绿春水,另一侧是死寂无声、万物凋零的灰暗死水。两条河水纠缠、碰撞、又奇异地试图交融。
这便是轮回生死树内部法则的显化!
他“看到”了古树辉煌的过去,执掌部分生死轮回,滋养一方世界;也“看到”了那场天地大变,至邪之力如同跗骨之蛆般侵蚀而来,污染了它的一半本源,使其陷入半枯半荣的永恒折磨;更“看到”了如今,拜心教邪阵如同吸血毒藤,疯狂榨取它仅存的生机,欲要使其彻底堕入枯寂,成为那“心魔之主”降临的温床。
古树的悲怆、不屈、以及那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生”的渴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陈寻的心神。
他的“枯荣意境”在此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升华。不再是简单地模拟生与死,而是开始真正理解其内核——生并非永恒,死亦非终结。枯荣轮转,生死相依,本就是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之一。极致的生机中蕴含着凋零的种子,而绝对的死寂里,也可能孕育着新生的希望。
如同这棵古树,枯寂的一半,何尝不是为了守护那生机的一半,将邪毒尽数吸纳于己身?而那生机的一半,又在不断地反哺、试图净化枯寂的一半。
“我明白了……”陈寻的意识在生死长河中发出明悟的低语,“我的道,并非执着于生,亦非畏惧于死。而是……守护这生死之间的平衡,守护那平凡中孕育的、轮回不止的希望!”
“守护这‘生’的权利,守护这天地间最本真的运转!”
就在这刹那,外界的毁灭邪光,已然破开所有阻碍,降临到他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陈寻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左眼翠绿欲滴,蕴含着无穷生机;右眼灰败死寂,倒映着万物终结。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他眼中流转、平衡。
他没有试图去硬接那金丹一击,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轻轻点出,并非指向邪光,而是点向了身前那象征着生死界限的土地。
“轮回不止,枯荣由心。”
“此地,当有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力量。指尖落处,一道微弱的、却无比精纯的,融合了生之渴望与死之宁静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漾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在邪光威压下瑟瑟发抖、生机黯淡的轮回生死树,那代表生机、郁郁葱葱的一半,突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并非抵抗,而是……接纳与引导!
粗壮的树干上,无数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翠绿符文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足以毁灭一切的邪光,在触及这生机漩涡的瞬间,竟仿佛泥牛入海,被那浩瀚如海、却又柔韧无比的生机之力层层包裹、分化、引导!
一部分邪力被生机强行中和、净化。
另一部分,则被那生机漩涡巧妙地引导着,注入了古树那原本死寂、枯败的另一半树干之中!
“嗡——!”
枯寂的一半树干剧烈震颤,那焦黑的树皮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这被引导而来的、蕴含着毁灭特性的邪力。对于本就代表“死”与“寂”的这一半而言,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毒药,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种畸形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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