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到那自神山地脉最深处传来的、清晰无误、如同母亲呼唤游子般的本源指引,青玄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眼中原本内敛的混沌之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激起一圈涟漪后,又迅速归于深不见底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压抑不住的探寻之光。他长身而起,衣袂无风自动,周身气机与这片天地愈发契合,不再有半分犹豫。
心念动处,体内那初步领悟的“力之法则”悄然运转,并非用于破坏,而是极精妙地作用于自身。他周身的道韵开始如水波般流转、调整,身形随之渐渐变得模糊、通透,物质存在的边界似乎在消弭,最终彻底化作一道若有若无、仿佛与周遭浓郁先天灵气同源同质、不分彼此的先天清气。这正是他对自身法力、道韵乃至存在形态掌控入微的体现,达到了近乎“天人合一”、“身化自然”的玄妙境界。
这道清气缥缈如烟,灵动似幻,不再受寻常物质规则的束缚。它无视了前方那由无数厚重坚硬、蕴含磅礴灵机的先天灵石构成的岩壁,循着那冥冥中无形却真实不虚的道韵脉络指引,如同溪流归海,悄然无声地遁入了中央神山那深邃不知几许的内部。
遁行于神山内部,感知到的景象堪称光怪陆离,远超外界想象。视线(或者说神识感知)所及,并非一片黑暗,而是被各色灵石自身散发出的温润灵光所照亮。他穿过了一层又一层、不知累积了多么深厚岁月的、由品质极高的先天灵石构成的岩壁。这些灵石并非死物,其内部同样蕴含着精纯至极的灵气,并且按照某种暗合大道至理的玄奥规律层层堆叠、排列,彼此气机相连,道韵交织,仿佛共同组成了神山内部坚实而神秘的天然防护层,过滤、纯化着来自更深处的能量。
越是往神山核心深处遁行,周围岩壁中灵石的品质便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初时还是上品的先天灵石,很快便出现了极品灵石,再到后来,岩壁中开始零星出现外界难得一见、足以让大罗金仙为之眼热的混沌玉髓!这些混沌玉髓如同星辰般点缀在灵石岩层之中,散发着更加深邃古老的混沌道韵,表明此地的根源,直指混沌!
途中,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偶尔会“看”到在地下深处奔腾汹涌、如同巨龙蛰伏的灵脉主干!那已非寻常意义上的灵气河流或泉眼,而是如同地底岩浆般咆哮奔流、高度浓缩、几乎化为实质的液态先天灵机!灵脉呈现出璀璨的乳白色,其中甚至清晰可见一丝丝、一缕缕精纯无比的混沌气流如同活物般缠绕、游弋其中,共同散发出磅礴无边、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造化玄机的气息。这些主干灵脉,正是滋养着上方整座神山、乃至整个蓬莱仙岛万物生机的生命之源!
不知向下遁入了多深,千丈?万丈?亦或是更甚?仿佛穿越了一层又一层无形的空间屏障与道韵壁垒,周围的压力开始以几何倍数增长,若非青玄已化身清气,且肉身强横,只怕瞬间就会被压成齑粉。同时,弥漫在周围的混沌道韵与先天灵气的浓度,也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近乎粘稠的地步,每一次“呼吸”(清气的自然律动)吸纳的能量,都堪比在外界打坐数日!
就在这压力与道韵浓度几乎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前方豁然开朗!所有的岩壁、灵脉景象骤然消失,他抵达了一处极为奇异、完全超乎想象、仿佛不属于山体内部的地下核心空间。
此地,绝非预想中的黑暗幽深洞穴!
而是一片被柔和而纯净、仿佛直接源自太初之始、未经任何后天沾染的混沌之光所完全笼罩的、无比空旷恢弘之地!这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反而带着一种温润内敛、抚慰万物的特性,其色泽难以准确描述,似是包含了所有色彩的源头,又似是万物色彩的终结,归于最初的“无”。光芒之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与一种近乎“道”本身的威严,将整个广阔空间映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带着混沌特有的、朦胧而神秘的美感,仿佛一切细节都隐藏在光的薄纱之后,若隐若现。空间之广阔,远超外界对山腹的认知,仿佛整座神山的内部已被掏空,或者此地本身就是一个依附于神山而存在的、独立的小世界!
而青玄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神念,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就被空间最中央、那混沌之光唯一源头的景象,彻底地、牢牢地吸引、锁定,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但见在那无尽混沌之光的核心,虚空之中,静静地悬浮着一枚奇石。
此石约莫丈许见方,形状并不规则,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也谈不上任何世俗意义上的美观,甚至可以说有些拙朴、原始,仿佛就是一块混沌中随意凝结的原石。通体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深邃无比的混沌色泽,那是一种比最黑暗的夜空还要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神识乃至概念的“色”,是万物诞生前最本初的“暗”。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央,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甚至在此之前,便已存在于这里,是这方小世界万古不变、永恒存在的时空锚点,是绝对的“静”与“存在”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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