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盟的活动则变得更加诡秘难测。阿卡留下的几个线人相继失联或传回语焉不详、自相矛盾的信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王都地下阴影信仰的暗流并未平息,反而在某些更隐秘的层面加速涌动。
埃利奥特大师深知,在国王权威随着健康一同流逝的当下,任何剧烈的动作都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但哀嚎裂谷的发现和影盟的图谋,又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逼迫他必须采取行动。
他选择了一种看似保守、实则步步为营的策略。
对诺顿家族,他通过肖恩侍从长,向国王建议,以“加强北方边境矿脉防御,预防兽人零星渗透”为由,将诺顿家族一部分精锐私兵调往边境驻防,既消耗其力量,又将其置于王国正规军的监视之下。
对菲尔德家族,他授意莉娜和凯拉,定期“泄露”一些经过精心筛选、真实但无关核心的“研究进展”和“理论难题”,通过几个与菲尔德家有关联、但立场相对中立的学者渠道传递过去。既满足其部分好奇心,又用真正的学术复杂性消耗其精力,同时在这些信息中混入了一些需要大量资源验证却注定徒劳的“错误方向”线索。
对王储艾伦,他亲自安排了一次非正式的会面,以长者和导师的身份,坦诚地讲述了“星锚”项目部分非核心目标(如监控王国境内异常能量节点,预防古代灾难重现),强调了其长期性、复杂性与基础研究的重要性,委婉地暗示了过于急切追求“军事应用”可能带来的风险,并鼓励艾伦将注意力更多放在如何利用这些知识加强王国内政、民生与长期防御体系上。艾伦表现出了受教的态度,但眼中的思量并未减少。
对影盟,他则下达了最直接的指令给暗鸦:“以肃清王都阴影信仰、打击危害公共安全的黑暗仪式为名,进行一轮精准的清扫。重点打击其情报网络和物资渠道,抓捕中低层头目。动作要快、要狠,但要控制在‘打击犯罪’的范畴内,避免上升到‘宗教迫害’或‘政治清洗’的层面,暂时不要触及可能与贵族有牵连的最上层。”
这是一场在悬崖边上的舞蹈,每一步都必须精确计算力度与落点。埃利奥特大师将自己几乎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了这场复杂的博弈中,实验室的具体工作更多交由格伦和几位高级法师负责,林奇和小樱则在他的默许下,获得了更多的自主研究空间。
也正是这份空间,让林奇得以沉浸在对自身“心光”与更宏大“秩序”联系的思索中。
哀嚎裂谷事件的报告,尤其是霍克描述的那暗紫轮廓如何利用环境能量恢复的特性,给了林奇极大的触动。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光”虽然强大,但本质上仍是“无根之水”,消耗的是自身的体力和精神,对抗那种能不断从环境中汲取“养分”的敌人,终究难以持久。
他想起了灵魂之泉,想起了“源泉之心”碎片带来的那惊鸿一瞥,想起了法师塔基深处与秩序之核的隐隐共鸣。心光的本质源于他内心对秩序的认知与守护,那么,它是否也能像那暗紫力量一样,与环境中存在的、更广阔的“秩序”产生联系,从中获得补充或增强?
这个想法萦绕在他心头。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日常冥想和心光运转时,尝试将感知向外延伸,去触碰、去理解法师塔防护法阵的“秩序脉络”,去感受脚下大地深处那浩瀚而沉寂的秩序之核的“脉动”。
起初,这极其困难。法师塔的法阵复杂精密,如同无数道交织的光之河流,强行感知只会头晕目眩。秩序之核的“脉动”则更加宏大、更加抽象,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聆听远方的钟声,模糊不清。
但他没有放弃。秩序心光本身似乎对这种“连接”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渴望。在一次深度的冥想中,当他将心光调整到与塔基某个古老稳定符文阵的频率微妙同步时,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他并没有“汲取”到外来的力量,但自身心光的消耗速度明显减缓了,运转起来更加圆融流畅,仿佛小溪汇入了更宽阔平缓的河床。同时,他对塔内能量流动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能隐约“听到”法阵运转时细微的“嗡鸣”,哪里的能量有些滞涩,哪里的流转特别顺畅,都了然于心。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细的心光意念,如同触角般,轻轻“搭”在一处他觉得略有能量淤塞的法阵节点上。
没有强行冲击,没有试图改变,只是如同润滑剂般,轻轻地“拂过”。
嗡——
那处节点仿佛被注入了活力,淤塞的能量悄然散开,整个局部的法阵流转似乎都顺畅了一点点。变化微乎其微,除了林奇自己,恐怕连主持法阵维护的格伦都难以察觉。
但林奇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是汲取,而是……调和?共鸣?甚至……微弱的引导和修复?
他的“心光”,不仅能净化混乱、守护自身与他人,似乎还能与已有的、更大的秩序结构产生良性的互动,如同最精密的钥匙,能抚平其运行中微小的皱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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