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场的瞬间,姜宇下意识地放轻了踩油门的力度。
轮胎碾过减速带的声音被过滤得极轻,一路上贺婕一直在闭目养神,她靠在真皮座椅上,姿势放松却保持着警惕,手指无意识地搭在安全带卡扣上,随时可以做出反应。
而姜宇也是少有的认真对待这趟走过无数次的归家路程,平日里总爱跟着音响哼歌的他,此刻连车载电台都没打开,车内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发出的轻微嗡鸣。
姜宇听着贺婕舒缓的呼吸声,那声音均匀而绵长,他把车子开得极为稳当,方向盘上的双手纹丝不动,连换挡都精准得几乎感觉不到顿挫。
车内循环温度被他调至最适宜的二十二度,出风口的角度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贺婕的脸庞。
后视镜里,他时不时瞥一眼贺婕的侧脸。那紧闭的眼睑下隐约可见轻微颤动的眼睑肌肉,泄露了主人并未真正进入深度睡眠的事实。
姜宇无奈地只能故作不知,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贺婕的警觉性极高,哪怕在睡梦中也能感知周围的危险。
而贺婕虽然闭着眼睛,呼吸也放得很缓慢,但脑海里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一直在想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各种问题。
车窗外的景色在夜色中飞速后退,路灯连成一条流动的光带,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贺婕的呼吸逐渐变得更加缓慢,身体也放松了些许,耳朵捕捉到姜宇换挡时细微的机械声,那声音规律而稳定,让贺婕紧绷的神经在不知不觉中放空了思绪,陷入了睡眠。
而此时,车子正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鲲林的公路上,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是大自然设下的一道天然屏障,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开来。
不多时,贺婕一个惊醒,猛的睁开了眼。她的动作过于突然,以至于头不小心撞到了车窗玻璃,发出的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地捂住额头,眉头紧皱,眼神中还残留着睡眠中的迷茫与警觉。
环顾四周时,就看见姜宇把车停在路边,低着头双耳塞着耳机,正在玩手机上自带的小游戏。
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偶尔因游戏中的进展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姜宇立刻抽出空闲转头看来。
见贺婕一脑门的汗,正睁着眼打量四周,姜宇语带安抚的交代道:咱们现在停在我家附近,你刚刚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几次。
他指了指贺婕抓在手心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的提示,但持续的时间都不是很长,我就没有叫醒你。
姜宇的目光落在贺婕疲惫的侧脸上,那里还残留着睡眠被打断的痕迹,眼下的青影比之前更加明显,你要不先看看消息?
贺婕不甚在意的抬手擦了擦脑门的汗珠,指尖触碰到自己滚烫的额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出了不少汗。
她眼里带着几分茫然地眨了眨眼,醒来后,已经想不起来刚刚梦到的是什么内容了。
那些碎片化的画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重新聚合成完整的图像。
她只记得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却又抓不住具体的轮廓。
听到姜宇的交代后,贺婕不待多想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几条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的提示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大部分是赵岩打来的,最新的一个未接来电是在十分钟前,她不再多做犹豫的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还不待对面出声,贺婕先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她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沙哑,却又无比清晰,每个音节都透露着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贺婕刚问出口,话筒里已经传出赵岩语带谨慎的低声说道:已经追踪到越哥他们所在的大概位置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中能听到隐约的键盘敲击声和低声的交谈,奎绥的意思是,只要越哥跟强哥还没有生命安全,就等他们到了之后,商量一下再突破,更为保险。赵岩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贺婕听后皱眉,眉心处挤出浅浅的沟壑,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对面人很多?
目测对面有四五十人聚集,目前知道他们有十来个是练家子,混迹其中的几个人还是上了通缉令的,而且火力充足,所以现在投鼠忌器,只能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以免追得太紧,让越哥跟强哥出什么差错。
他顿了顿,似乎在查看实时更新的信息,越哥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那里地形复杂,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有不少死角。
谢二还要多久才能跟你们碰头?贺婕抬手看了看时间,夜光指针显示已经是凌晨一点十七分,凝声问道。
最快还要半个来小时,赵岩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依然保持着专业,那时候正是人最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我们就准备那时候再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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