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游戏厅,刺眼的白光把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游戏机嘈杂的音乐声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盘旋。戴莉莉瘫坐在游戏机前,背脊佝偻得像株被霜打蔫的草,手指机械地砸着按键,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面板按穿。屏幕里的鲨鱼依旧悠游,偶尔晃一下尾巴,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而她的分数则像融化的雪水,顺着屏幕边缘一点点流逝。
她早就没了回本的念头,眼里是空茫的死寂,连眨眼都变得迟钝,整个人像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在喧嚣里沉浮。
万木兰、陈霞和罗彩虹在旁边站着,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焦急,眼底却藏着贪婪的光。按照和王老板的三七分账,她们已经赚了五万多现金,可一想到戴莉莉家的厚实家底,这点钱就像挠痒痒,根本填不满她们的欲壑。
“莉莉,都输了快二十万了!”万木兰终于按捺不住,凑上前去,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急切,“还耗在打鲨鱼上干嘛?干脆一次上两万分,玩几把比大小,押中几把就能翻身!都在这儿熬了一天,我眼皮都快粘一起了!”
陈霞立刻帮腔,故意舔了舔嘴唇,提起诱惑:“就是!别跟这破机器较劲了!搞几把大的赢回来,咱们去吃宵夜!王老板今晚的宵夜有鲜鲍鱼、大龙虾,错过可就没了!”
戴莉莉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冰冷的厌恶。她涉世未深,却不是傻子,此刻早已幡然醒悟——自己从头到尾,就是这三个“老同学”精心布下的猎物。
委屈和后悔像潮水般在胸腔里翻涌: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她掏心掏肺地供她们吃、供她们玩,把她们当最好的朋友,她们却挖空心思骗她的钱;而大学里的那些同学,还有李星辰,个个踏实上进,在一起时从不愿占她半分便宜,吃饭都抢着买单。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逃回学校,可一想到自己输了二十万,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根本没脸见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干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一道清泉划破了游戏厅的污浊:“美女,这游戏机怎么玩?能教教我吗?”
戴莉莉猛地回头,看清来人的瞬间,鼻子一酸,眼眶当场就红了——竟然是李星辰!
这游戏厅藏在巷子深处,为了躲避检查,连门脸都做得像个废弃仓库,他肯定是跑遍了半座城,才找到这里来的。李星辰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容依旧真诚,带着点憨气的模样,让她憋了一晚上的委屈,瞬间有了倾泻的出口。
“小子,你混哪儿的?敢泡我姐们儿?”万木兰怕李星辰坏了自己的好事,立刻横眉竖眼地挡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挑衅。
陈霞眼珠一转,上下打量着李星辰,见他穿着虽简单却质感不俗,心里又起了歪念:“弟弟,我姐们儿可是大学生,你没戏!要不我教你玩?保证你一学就会!”她琢磨着,这小子看着像个有钱的主,要是能哄他多输点,王老板肯定还能多分给自己一笔。
罗彩虹看着李星辰清秀帅气的脸,暗自心动,连忙抢过话头:“弟弟,别听她的,她净会蒙人!还是姐姐教你,保准靠谱!”
“一边去。”
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朦胧快步走过来,挡在李星辰身前,染着红发的头颅微微抬起,眼神像淬了冰,扫过万木兰三人:“我弟弟不想搭理你们,识相点,赶紧走开。”
那股逼人的气场,让万木兰三人瞬间哑火,张了张嘴,竟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
戴莉莉简单跟李星辰说了打鲨鱼的玩法,李星辰听后,凑到朦胧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后扬声大喊:“服务员!上分!”
服务员快步跑过来,眼里满是期待:“先生,上多少钱的分?”
“先上两万。”李星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上杯白开水”。
服务员眼睛瞬间亮了——没想到大半夜还来这么个大客户!他连忙麻利地上分,又殷勤地端来一杯热咖啡和一盒高档香烟,点头哈腰地退到一边。
戴莉莉没有表现出和李星辰多熟的样子,她看得出来,星辰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李星辰先玩了会儿打鲨鱼,手指随意地按着按键,没过几分钟就皱起了眉,像是觉得无聊,直接切换到了比大小模式。
游戏机屏幕上显示,已经连出了十一把大。他押了一千块小,结果开出了第十二把大;他立刻改押两千块大,屏幕上却跳出了小。
“这还怎么玩?押什么赔什么!”李星辰故意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满,像个被惹毛的新手。
服务员怕他闹情绪影响其他客人,赶紧凑过来“指点迷津”:“哎呀!太可惜了!都出十二把大了,你要是改押小,这把能翻五倍,一把就赚八千!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
李星辰心里冷笑:这破机器都是人为操控的,小注或许能中,押两千这种大注还想赢?游戏厅老板早该喝西北风了。但他面上还是装出懊悔的样子,问服务员:“唉,都怪我不会玩。你说说,下一把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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