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骤然压过了所有喧嚣！城下，官军阵后，数百张强弓硬弩同时松弦！密集的箭矢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瞬间遮蔽了晨曦微光，带着死亡的弧线，狠狠扑向禹州城头！
“举盾！低头！”孙铁骨的怒吼如同炸雷！
城头瞬间矮下去一片！盾牌、门板、甚至锅盖被仓促举起，护住要害。陈远只来得及将身体死死缩在垛口后面，三层铁甲包裹下的心脏疯狂擂动。
“咄咄咄咄咄咄——！”雨打芭蕉般的闷响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城头！箭镞狠狠凿在门板上、盾牌上、青砖上！力道之大，震得人手臂发麻！一支羽箭带着凄厉的尖啸，擦着陈远的头盔飞过，“叮”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木柱上，箭尾兀自剧烈颤抖！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不远处响起。一个躲在门板后的新兵，因为太过恐惧而蜷缩得太低，一支角度刁钻的箭矢从垛眼射入，狠狠贯穿了他的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旁边的同伴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门板歪倒，瞬间又有几支箭射中他的胸腹！
“别管他！稳住门板！救不了了！”孙老三的吼声带着血腥气，他手中的旁牌上已经钉了四五支箭，如同刺猬。他身后两个新兵脸色惨白如纸，死死顶着门板，牙齿咯咯作响。
箭雨稍歇的间隙，城下的死亡浪潮已涌到近前！
“填壕！快填！”官军督战队的皮鞭在哭喊的民夫头顶炸响。护城壕边瞬间成了修罗场。土袋、柴捆、甚至尸体被疯狂地推入浑浊的壕水。守军稀疏的箭矢射下，不断有民夫或辅兵惨叫着倒下，但更多的人在鞭挞和死亡的威胁下，麻木地向前涌去。壕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
“放箭！压制推车兵！”陈远嘶吼着，声音在头盔里嗡嗡作响。他看到盾车已经抵近到三十步内！厚重的木板和蒙皮挡住了大部分箭矢。
“滚木！礌石！给我砸！”孙铁骨的声音盖过了喧嚣。
“嘿——哟！”余大壮带着几个壮汉，用撬棍奋力撬动一块巨大的条石。沉重的石头翻滚着落下城墙，带着沉闷的呼啸！
“轰！”一声巨响！条石狠狠砸在一辆盾车的前部！厚木板应声碎裂！木屑纷飞！躲在车后推车的两名辅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口喷鲜血！盾车瞬间失去了平衡，歪倒在地。
“好！”城头响起一片压抑的欢呼。
但更多的盾车仍在逼近！一架架沉重的长梯被架起，狠狠搭上城墙！梯头的铁钩深深嵌入垛口的砖缝！
“狼牙拍！叉杆！上！”王二牛的声音已经嘶哑。
几名士兵奋力抬起一根顶端装着巨大狼牙铁刺的长杆，狠狠朝一架搭上来的云梯撞去！“哐当！”一声巨响，梯身剧烈摇晃，几名正向上攀爬的官军锐士惊叫着摔了下去，砸在下方的人群中，骨断筋折！
然而，官军太多了！箭雨再次倾泻而下，压制着城头的反击。一架架云梯如同附骨之蛆，牢牢钉在城墙上。蚁附攻城开始了！
“杀啊！先登者赏银百两！”城下传来官军军官的嘶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穿着半身皮甲甚至锁子甲的官军锐士，口衔钢刀，手脚并用，悍不畏死地顺着长梯向上攀爬！
“礌石！砸！”吴铭守在另一段城墙，双眼赤红。他和手下奋力将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大石推下！石块翻滚着砸在密集的攀爬人群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肢残躯横飞！滚烫的“金汁”也被民妇们用长柄勺舀起，顺着云梯泼下！粘稠、滚烫、散发着恶臭的粪水兜头淋下！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响起！被浇中的官军士兵皮肤瞬间烫得皮开肉绽，剧痛和恶臭让他们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疯狂地扭曲、翻滚，从梯子上摔落，将后面的人也撞了下去！城墙下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恶臭。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每一寸城墙都成了血肉磨坊！
“这边！快来人！”一声惊恐的呼喊从陈远左侧传来！只见一架云梯顶端，一名极其悍勇的官军锐士，顶着盾牌硬挨了几块砸下的碎石，竟然第一个跃上了城头！他手中的腰刀带着寒光，瞬间劈翻了一个举着叉杆的新兵！缺口被打开了！
“堵住！堵住他！”附近的一个什长目眦欲裂，带着几个手下挺着长矛冲过去。
那锐士异常凶悍，盾牌格挡开刺来的长矛，反手一刀就削断了矛杆，顺势又劈开了另一个士兵的肩膀！鲜血狂喷！他身后的梯子上，又有两个官军冒出了头！
“滚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铁柱如同人形凶兽般撞了过来！巨大的鬼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横扫而出！
那锐士举盾格挡！
“咔嚓！”一声脆响！旁牌和盾牌后的手臂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生生劈断！锐士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后栽倒，撞倒了刚爬上来的同伴，两人一起惨叫着摔下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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