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新的视野
不过两日，内府便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林晚秋告别了匠作监那间简陋的小院，搬入了位于宫廷西北区域、相对僻静的一处独立官舍。虽仍是宫墙之内，但此处环境清幽，不再是匠作监那般终日喧嚣。
官舍不大，却是一处完整的“一明两暗”三间房，带一个小小的庭院。明间作为日常起居与接待之用，两侧耳房分别为卧室与书房。屋内陈设简洁却雅致，花梨木的书案、官帽椅，素净的青色帐幔，以及内府按制配置的必备家具器物，一应俱全。与她之前的环境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内府还指派了两名年纪尚轻、眉眼伶俐的宫女伺候她的日常起居，一名唤作青黛，一名唤作丹霞。林晚秋并未过多与她们亲近，只维持着主仆应有的分寸，暗中观察着她们的品性。
最令她在意的，是那块新得的、刻有她姓名官职的乌木腰牌，以及随之而来的权限——她如今可以凭借此腰牌，有限度地进入皇家书库的特定区域，尤其是收藏舆图、地方志、营造法式以及部分非核心礼器图录的偏殿。
这无疑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窗户。
安顿下来的次日，林晚秋便开始了她的系统性探查。她首先前往书库，目标明确——所有与“山河”、“社稷”、“舆图”相关的典籍与图样。
皇家收藏，浩瀚如海。她埋首于高大的书架之间，指尖拂过那些或崭新或泛黄、甚至带着虫蛀痕迹的卷册。有绘制着大晟疆域的巨幅《皇舆全览图》，有标注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的《九州舆地志》，有描绘各地风物地貌的《山河形胜图》，甚至还有一些前朝遗留的、带有神秘符号的古老星野分野图。
她看得极其仔细，不仅看图形，更运用起“材质辨析”的能力，感知着纸张的年代、墨迹的成分、甚至绘制者可能留下的、极其微弱的个人习惯痕迹。她试图从中找到与脑海中那幅引发穿越的《山河图》，以及即将在祭天大典上使用的“山河社稷图”（仿制）之间的关联。
一连数日，她几乎都泡在书库之中。青黛和丹霞负责为她传递膳食，安静地守在外面。偶尔，她会遇到同样前来查阅典籍的官员，对方见到她，多是投来好奇或探究的一瞥，也有少数会客气地点头致意。她的名声，显然已在这宫廷的特定圈层中传开。
收获是有的。她发现，历代“山河社稷图”的仿制品，虽然形制大体遵循古制，但在细节上，尤其是某些代表“地脉”或“星位”的符号点缀上，存在着微妙的差异。这些差异似乎与当时主持绘制之人的理解，乃至朝堂的某种风向有关。
然而，最核心的、与她记忆中那幅《山河图》直接相关的线索，却依旧渺茫。那幅图似乎超脱于这些凡俗的摹本之上，蕴含着更深层的力量。
这日午后，她正在翻阅一本前朝《灵宪图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关于星象与地脉对应的古老理论时，书库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抬起头，只见萧景渊一身墨色常服，正站在入口处的光影里，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以及她面前摊开的那本布满星宿图案的古籍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迈步走了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的书库中回响。
林晚秋放下书卷，起身行礼：“将军。”
萧景渊走到她近前，目光扫过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舆图与典籍，最后定格在她脸上。
“在找什么？”他问，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新的视野已经打开，但前方的迷雾，似乎并未因此减少。反而因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那隐藏在历史与权力深处的波澜，也显得更加壮阔与……危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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