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断将令牌收入储物袋中一个特制的、内衬了隔绝材料的小夹层（得自吴老三的存货），然后开始迅速处理现场。
收起布阵的灵石与骨片（灵石已近乎耗尽，骨片也光泽黯淡），抹去所有可能留下气息或痕迹的角落。做完这一切，她才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的船骸。
夜空依旧昏暗。厉惊寒选择了一条更加迂回、远离主干道的路线，向着与南区相反的方向——港区西侧，那片以混乱和廉价着称的“流萤区”移动。那里鱼龙混杂，流动人口极大，更适合隐藏形迹。
一边移动，她一边在脑中梳理今夜获得的所有线索。
禁阁长老的记忆碎片指向几个关键：“寂之古道”、“三钥齐聚”、“门扉洞开”、“纪元火种”。自己手中的“死之钥”是其一，星枢掌握“星钥”可能性极大。第三把钥匙未知，但很可能与蚀骨楼或碎星港深处的秘密有关。
锈蚀坟场深处的灰黑色能量洪流，那充满“虚无”与“吞噬”意志的存在，极可能是一个活跃的“归墟”污染节点，或者某种依托归墟气息诞生的恐怖之物。禁阁长老正是在探查与此相关的秘密时遭劫。
灰衣长老……他出现在禁阁长老关于归墟节点的记忆碎片中，语气平静地说需要“祭品”。还有那道施加的“暗示”或“枷锁”。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星枢内部，对“归墟”和“古道”的态度，恐怕存在严重分歧，甚至暗流汹涌。
血刃组织……他们显然在寻找锈蚀坟场深处的“东西”，很可能与禁阁长老有关，或者就是冲着那个归墟节点去的。他们与灰衣长老是否有联系？还是受雇于其他势力（比如蚀骨楼）？
掌心烙印先前与南区某处产生的微弱共鸣……那又是什么？
线索纷乱如麻，彼此纠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碎星港这个看似混乱无序的放逐之地，水面之下，正涌动着足以牵扯星枢、古道、归墟乃至更古老秘密的恐怖暗流。而自己，因为“死之钥”和今日在坟场的遭遇，已被卷入漩涡中心。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更可靠的信息来源。小耗子层次太低，吴老三远在黑鼹鼠且未必可信。血刃令牌是个线索，但风险太高。
或许……可以尝试接触碎星港本地，那些真正有能量、却又相对独立（或至少明面上独立）于各大势力的情报贩子或中间人？
流萤区，或许有这样的人。
心中思定，厉惊寒加快了脚步。
穿过几条弥漫着劣质香料和排泄物气味的狭窄街道，前方隐约传来喧嚣的人声与驳杂的光影。流萤区到了。
这里的建筑更加密集低矮，许多是用废弃的舱体、板材甚至防雨布胡乱搭建而成。街道狭窄拥挤，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摊位和店铺，售卖着从过期营养剂、二手零件到来历不明的武器、违禁药品等一切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东西。行人摩肩接踵，各种种族、打扮的人混杂其中，空气中充斥着叫卖声、争吵声、醉汉的嘟囔以及某种廉价的、甜腻的人工香精味道。
厉惊寒压低帽檐，收敛所有可能引人注目的气息，如同滴水入海，融入了涌动的人潮。
她看似随意地逛着，目光却在那些阴暗角落、半掩的门帘后、以及某些看似普通却总有特定人群进出的店铺门口扫过。她在寻找合适的“眼睛”和“耳朵”。
最终，她的脚步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
店铺门脸很窄，招牌是用某种生物的甲壳拼成，刻着扭曲难辨的文字（似乎是某种小语种或暗语）。门口挂着脏兮兮的布帘，里面透出昏黄的光。没有叫卖，也没有客人进出，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引起厉惊寒注意的，是门帘角落，一个用几乎看不见的荧光颜料画出的、极其隐晦的符号——那符号的形状，与她记忆中，某个关于碎星港地下情报网络的模糊记载，有六七分相似。
她略一沉吟，掀起布帘，走了进去。
店内比外面看起来稍大，但也十分逼仄。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纸张、劣质墨水和某种干燥草药混合的味道。靠墙是几排顶到天花板的架子，堆满了各种卷轴、书籍、数据板以及奇形怪状的标本。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镜片厚如瓶底、用胶带缠着断腿的眼镜，正低头用小镊子拨弄着桌上一个复杂的多面体金属机关，对厉惊寒的进入毫无反应。
厉惊寒没有出声，走到柜台前，静静等待。
过了足足半盏茶时间，老头才仿佛刚刚发现有人，慢吞吞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厉惊寒，声音沙哑干涩：“买东西？还是要……问路？”
“问路。”厉惊寒开口，声音平淡，“想去几个风景特别的地方看看，比如……锈蚀的坟场，滴血的短刃，还有……夜里眼睛特别亮的人常去的地方。”
老头拨弄机关的手指微微一顿。厚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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