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洪荒极北苦寒之地。终年风雪肆虐,山川险峻,灵气虽足,却多含凛冽肃杀之气。自上古妖庭陨落,此处便成了洪荒妖族残部、凶兽遗种以及一些不服天庭管束的左道散修的汇聚之地,势力盘根错节,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百年前那场“万灵归墟”魔劫,北俱芦洲亦未能幸免。血海魔物曾于此地开辟多处血祭战场,虽被妖族大能联合击退,却也令本就凋零的妖族元气大伤,许多上古遗种彻底灭绝,更留下大片被魔气浸染、生机断绝的“绝灵死域”。
杨婵与归墟行者驾着遁光,甫一进入北俱芦洲地界,刺骨的寒风与混乱驳杂的灵气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巍峨的山脉如同披着素铠的巨兽匍匐,偶尔有那体形庞大、气息凶悍的阴影在风雪深处一闪而逝。
“此地劫气残留,比南赡部洲更甚。”杨婵手持宝莲灯,温润的灯焰驱散了身周的严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污秽气息。她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传来隐隐的哀鸣,那是地脉受损、魔气深植的征兆。
归墟行者周身灰气似乎与这北地的风雪有几分相融,使他看起来更加飘渺不定。他目光扫过茫茫雪原,沙哑道:“当年最后一处被攻破的血祭主坛,便在据此西北三百万里的‘寒陨谷’。那里是上古冰螭一族的祖地,魔劫时被选为阵眼,杀戮最重,大阵碎片与魔气怨念也最为顽固。我们需先往彼处。”
两人正欲动身,前方风雪突然变得狂暴,一股带着腥臊气的妖风卷起千堆雪,朝着他们当头罩下!妖风之中,隐现十几道狰狞身影,为首者是一头通体雪白、背生双翼、头生独角的巨狼,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贪婪与凶残,气息竟也达到了真仙巅峰。
“嘶……好精纯的仙灵之气!还有个看不透的……吞了你们,本王修为定能再进一步!” 那雪翼妖狼口吐人言,利爪闪烁着寒光,显然是这附近一带的霸主,将杨婵二人当成了误入的“血食”。
杨婵眉头微蹙,不欲多生事端,正欲展露太乙气息将其惊退,身旁的归墟行者却已先一步动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对着那席卷而来的妖风与群妖,轻轻吐出一个字:“散。”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归墟深处万古寂灭的威严。字音落下,那狂暴的妖风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生生掐灭,瞬间消散无踪!扑来的十几头妖兽,包括那雪翼妖狼,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惨叫着倒飞出去,跌落雪地,个个筋骨酥软,妖力涣散,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看向那灰气身影如同看着洪荒凶神!
“前……前辈饶命!小妖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法驾!饶命啊!” 雪翼妖狼挣扎着匍匐在地,连连叩首,再无半分凶悍。
归墟行者却未看它们,只是对杨婵道:“走吧。” 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杨婵心中暗凛,这归墟行者的手段,果然深不可测,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一种直指本源的“否决”之力,与秦毅昔年那种以力破巧的风格不尽相同,却同样令人心悸。
两人继续前行,留下那一群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妖兽。
经此一事,后续路途倒是顺畅了许多。或许是那雪翼妖狼将消息传开,或许是归墟行者无意间散发的寂灭气息令沿途精怪本能地感到恐惧,再未有不开眼的前来阻拦。
三日后,两人抵达了寒陨谷外。
此地景象,比之外界更加凄厉。巨大的山谷仿佛被一只无形巨爪狠狠掏挖过,岩壁焦黑崩裂,谷内不见积雪,只有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冻结污血般的冰晶覆盖地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浓郁的魔气。谷地上空,终年凝聚着不散的灰黑色怨云,其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面孔哀嚎。谷地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赫然在目,坑洞边缘残留着断裂的、非金非石的奇异材料,上面刻满了残缺的邪恶魔纹——正是当年血祭主坛的遗址!
即使过了百年,此地残留的煞气与魔韵,依旧让身为太乙仙的杨婵感到一阵不适,宝莲灯自发地光芒流转,驱散着靠近的污秽。
“就是这里了。” 归墟行者望着那深坑,灰气下的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大阵核心的一块重要碎片,应沉在此坑极深之处,与地底魔气及冰螭族残留的怨念龙魂纠缠在一起。直接下去取,恐会引动残余魔阵反噬,惊动某些存在。”
他看向杨婵:“宝莲灯乃至净圣器,或可暂时安抚、压制那些怨念与魔气,为我们争取时间。吾需深入坑底,以归墟之法剥离碎片。”
杨婵点头,并无多言,将宝莲灯高高祭起。灯盏悬于深坑上方,澄澈温暖的七彩霞光如同水幕般倾泻而下,笼罩住整个坑洞。霞光所至,那些暗红冰晶发出“嗤嗤”声响,表面魔气被缓缓净化;灰黑色怨云中的哀嚎面孔也似乎平静了些许,被那慈悲净化之意暂时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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