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寂静的峡谷中敲打出急促的节拍,仿佛是萧如玥那颗悬在半空的心跳。武松默然策马,如同一尊沉默的护法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屏障,将这乱世中最直接的恶意隔绝在外。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压抑得如同风雨欲来的天空。萧如玥的思绪早已飞回了瓦岗,而武松的目光则始终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密林。他虽心死,但多年刀口舔血的本能,早已融入骨髓。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坳,风声忽然变得诡异,林中传来几声不自然的鸟雀惊啼。武松猛地勒住缰绳,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夫人,小心。”他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却让萧如玥心头一凛。
话音未落,两侧林中呼啦啦窜出二三十条手持刀棍的汉子,衣衫不整,神色凶悍,显然是占山为王的流寇。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他淫邪的目光在萧如玥身上打了个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哟,还有个嫩娘们!兄弟们,连人带马,都给老子留下!”
萧如玥心头一紧,手已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她虽武艺不弱,但面对如此多的亡命之徒,孤身一人绝无胜算。
然而,她身旁的武松,却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从马鞍上翻身下来,那根沉重的熟铜棍被他单手提起,棍尾在地上轻轻一点,发出一声闷响。
“滚。”武松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哪来的野狗,敢在你爷爷面前放肆!给我上!”
一声令下,众寇一拥而上。萧如玥只觉眼前一花,武松的身影已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人群。她看不清他的招式,只看到一道道残影,听到一阵阵骨骼碎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叫。那根熟铜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蛟龙摆尾,横扫千军;时而如灵蛇出洞,点穴截脉。
这不再是景阳冈上那场酣畅淋漓的搏杀,而是一场压抑了太久愤怒与绝望的宣泄。武松的每一击都狠辣至极,不留半分余地,仿佛要将这世间的所有污秽,都尽数砸成齑粉。不过十数息的功夫,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流寇,已躺倒一地,哀嚎遍野。萧如玥望着武松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心中巨震,终于明白为何人称“打虎英雄”。
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武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空洞得可怕。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铜棍。
“武都头!”萧如玥急忙出声阻止。
那根铜棍在空中顿住,距离刀疤脸的天灵盖不过半尺。武松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哼”了一声,将铜棍重重地往旁边地上一插,地面都为之震颤。
“滚,再让我看见你们,取尔等性命。”
众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搀扶着伤者,逃入了深山,再不敢回头。
武松收回铜棍,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紧握着棍柄、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萧如玥看着他落寞而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轻声道:“多谢武都头。”
“路见不平,分内之事。”武松的声音依旧生硬,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冷漠,似乎有了一丝裂缝。
……
再行十余里,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味。远处的橘红火光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冲天的烟柱。瓦岗,快到了。
当他们终于登上最后一处山岗,俯瞰那片熟悉的土地时,萧如玥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曾经雄踞山巅、气象万千的瓦岗寨,此刻已是满目疮痍。寨墙多处坍塌,冒着黑烟,无数房屋化为断壁残垣。而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山寨中央的聚义厅所在。
那里,已经没有了建筑,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而在深坑之中,盘踞着一个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身影。
那身影依稀还能看出谢虎的轮廓,但头顶却生出了一对狰狞扭曲的黑角,皮肤上覆盖着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光的暗色鳞片,如同怪异的鱼鳞。他的双眼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疯狂与痛苦,早已不见半分理智。他蜷缩在坑底,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受伤野兽的哀嚎,震得人心神欲裂。
这……就是谢虎?那个曾经会笑着揉她头发,在她面前像个大男孩的夫君?
萧如玥的泪水瞬间决堤,身体摇摇欲坠。她宁愿看到的是他的尸体,也好过看到他被迫困在这副半人半魔的躯壳里,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这是……”武松也倒吸一口凉气,他纵横江湖,见过无数凶兽恶徒,却从未感受过如此诡异而令人心悸的景象。这股力量,充满了不祥。
就在此时,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大吼从山下传来:“武二!你这厮可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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