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的夜,因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而沸腾。营帐内外,灯火通明,士兵们三五成群,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喧闹声几乎要将天上的星斗震落。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与对未来的憧憬,走起路来,脚下都带着一股生风的自豪。寨主谢虎的威望,在这场胜利之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这位被众星捧月的英雄,却独自一人登上了冰冷的寨墙。夜风猎猎,吹动他玄色的衣袍,他凭栏远眺,目光越过沉睡的营房,落在远方连绵起伏、如墨色巨兽般蛰伏的山影上。白日的喧嚣与荣耀,在此刻都化作了心底的一声叹息。他知道,眼下的胜利不过是乱世棋局中的一步先手,真正的惊涛骇浪,还在后头。夜风掠过衣襟时,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一张素笺的边角在掌心泛着薄凉,恍惚间,萧如玥离去时的背影又在眼前浮现,那句“君行天下道,我归旧时梦”如同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心头。他不知,此刻远方的她,是否也在望着同一片月色,心中是否还有一丝关于瓦岗寨的牵挂。
这份清醒与忧虑,化作了日后日复一日的勤勉。天刚破晓,谢虎便带着项宇和义兄关羽,亲自巡视防务。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城墙砖缝里是否有松动的碎石,到了望塔的视野是否足够开阔,甚至连陷阱里插的竹签间距,他都要亲自用步丈量,确保万无一失。除了练兵固防,寨子内部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建设。谢虎组织随军的乡亲们开荒种地,引水灌溉,春播秋收,渐渐地,粮仓充实,实现了自给自足。集市上,铁匠铺的叮当声终日不绝,打出的不仅是兵器,更多的是农具;布庄里,织娘们一边飞梭走线,一边咯咯地笑着,为新生的孩子们扯上几尺喜庆的花布。这番生机勃勃的景象,倒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在百忙之中,谢虎从未忘记他那十几个徒弟。每日处理完军务,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校场,亲自指导他们的武艺与兵法。看着一群生龙活虎的少年围着他,追着问着“回马枪”如何运用,“八阵图”如何变化,谢虎脸上便会露出难得的欣慰。老七岳云路最是俏皮,他举着长枪,好奇地问:“师父,您这招‘回马枪’真能像传说中那样,一枪挑落马背上的将军?”谢虎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你且看好了。”说罢,他猛地倒退三步,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戳,枪杆与地面碰撞,溅起一小块土坷垃,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远处一个探头探脑偷看的小兵脑门上。满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连那小兵也摸着脑袋,憨厚地跟着笑了起来。笑声未落,谢虎的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曾挂过萧如玥亲手为他缝制的玄鸟纹佩,如今只剩下一截空荡荡的挂绳,在风中微微摇晃,像一声无言的叹息。
这天,谢虎正与军师贾诩在议事厅商量存粮的调配,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喧哗。两人走出厅外,只见校场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正舞动着一柄浑铁禅杖。那禅杖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风声呼啸,虎虎生威。每一招“横扫千军”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每一式“力劈华山”都蕴含着降妖伏魔之威。禅杖舞动间,寒光闪烁,映照出他坚毅而庄严的面庞。周围的士兵们看得如痴如醉,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将这精彩绝伦的武艺深深烙印在心底。他们被这刚猛凌厉的招式彻底震撼,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冲破云霄。“这和尚莫不是罗汉转世?”有人高声喊道。
谢虎的眼睛瞬间亮了。待和尚收势,稳稳站定,他立刻上前抱拳:“大师神功,盖世无双!瓦岗寨得您加入,真乃如虎添翼!”那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声音洪亮如钟:“贫僧宝光如来邓元觉,久仰瓦岗寨行侠仗义的美名,今愿为寨主及各位兄弟效力,共襄义举,为这乱世增添一抹正义之光。”
谢虎心中一动,这才想起,这位大师就是数日前在山谷中的那个死乞白赖要跟回山寨的那个大和尚。当时他们遭遇一小股伏兵,这和尚恰好在那阻路,冷冷提醒了一句“莫要再往前走”,便袖手旁观,直到他们自己解决了麻烦。和尚才跟着回寨。
此刻见他展露身手,谢虎忽然恍然大悟,抱拳追问:“大师神功盖世,此前山谷之中,却冷眼旁观,想必是在考校我等?”邓元觉坦然点头:“贫僧确有此意。那日见将军临危不乱、善待下属,便知是可辅之主。今愿真心归附。”
谢虎大喜过望,当即委以重任,让邓元觉负责训练一队士兵,传授精妙的棍法。在指导过程中,谢虎发现邓元觉的杖法与自己曾教过萧如玥的“降魔杖法”有几分神似,每当看到士兵们挥舞禅杖,他总会恍惚,想起她当年笨拙模仿、又倔强不肯认输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时光荏苒,在谢虎等人的殚精竭虑下,瓦岗寨日益壮大,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在乱世的夜空中愈发耀眼。周边一些势单力薄的小股势力,纷纷前来归附。然而,树大招风,瓦岗寨的强盛,也引来了一股凶残恶势力的觊觎——黑鹰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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