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的气氛,在李尧“地板咚”睿泽安未遂后,降到了冰点。
睿泽安靠在墙边,闭着眼,极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那该死的燥热,但紧抿的唇线和微颤的指尖泄露了他的不适。他拒绝再开口,也拒绝再看李尧一眼,周身散发着“靠近者死”的低气压。
柏松依旧守在门边,像一尊沉默的玉雕,只是偶尔看向睿泽安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清楚,睿泽安这状态若持续下去,不仅恢复无望,还可能损伤根基。
李尧蹲在角落,看着睿泽安那副明明难受得要死却还要硬撑的样子,心里跟有二十五只小猫在挠一样——百爪挠心。
他一会儿看看睿泽安烧得通红的脸,一会儿摸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内心天人交战:
“管他呢!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谁让他刚才差点捏断我的手!”
“可是……万一他真烧傻了,或者嗝屁了,外面那些玩意儿再冲进来,我跟柏师弟两个人够呛啊……”
“再说了,看他做噩梦那可怜样……好像也挺惨的……”
“呸呸呸!李尧你清醒点!他是睿泽安!是天天想砍你的‘爹’!你的同情心喂狗都不能给他!”
然而,当他又一次看到睿泽安因为难受而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顺着俊美的侧脸滑落时,那点心硬如同阳光下的冰块,迅速消融了。
“算了算了!”李尧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老子就当积德行善了!毕竟我这么善良可爱又大度!”
他嘀嘀咕咕地走到睿泽安面前。
睿泽安立刻警觉地睁开眼,冰冷的视线如同刀子般刮过来。
李尧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别激动!别激动!睿师兄,你看你这烧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再这么下去,别说砍我了,怕是连剑都提不动了吧?我这儿有点好东西,给你降降温!”
说着,他在睿泽安杀人的目光中,开始在储物袋里翻找起来。他记得之前溜下山的时候,在一个小摊上买过一种据说能清心去火的粉色花茶粉末,味道甜甜的,他挺喜欢喝。
“哪儿去了……啊!找到了!”他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里面是细腻的粉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他拿出自己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倒进去一些,晃了晃,递到睿泽安面前,脸上堆起一个自以为最真诚无害的笑容:“喏,独家秘制‘退烧神仙水’!山下老神医祖传配方,甜滋滋的,保证药到病除!喝点?”
睿泽安看着那浑浊的、泛着可疑粉红色的水,以及水囊口可能沾着的灵泥碎屑,眉头拧成了死结,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他撇开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需、要。”
【叮!献上自制“粉色退烧神水”,遭无情拒绝,作死积分+100!】
李尧撇撇嘴,自己灌了一口,咂咂嘴:“不识货!多好喝啊!” 他眼珠一转,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睿师兄,你是不是怕我下毒?你放心,我李尧虽然……呃,偶尔不那么靠谱,但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我以我未来一百个老婆的名义发誓!”
睿泽安:“……”
他感觉跟这废物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生命,干脆重新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李尧见软的不行,有点没辙了。他挠挠头,看着睿泽安那滚烫的额头,忽然福至心灵——物理降温!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他搓了搓手,嘿嘿一笑:“睿师兄,你不喝药也行。那我换个方法帮你!我手冷,借你额头暖暖,顺便帮你降降温!一举两得,公平交易!”
说完,不等睿泽安反应,他迅速伸出自己刚才因为紧张而确实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带着点试探地,贴在了睿泽安滚烫的额头上。
那突如其来的、与他自身灼热形成鲜明对比的冰凉触感,让睿泽安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点了穴道。他倏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瞪着李尧,眼中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交织。他想推开这只胆大包天的手,想呵斥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但身体却因为高烧和之前的消耗而酸软无力,竟一时没能动作。
而李尧的手贴上之后,也愣了一下。掌心下传来的温度高得吓人,睿泽安的皮肤细腻,却因为发烧而异常干燥。他看着睿泽安那双因为病气而少了平日的冰冷、多了几分氤氲迷蒙的眸子,以及那紧抿的、失了血色的唇,心里忽然没那么怕了,反而生出一种……奇怪的责任感?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手是不是很凉?”李尧维持着手贴在他额头的姿势,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带着点哄小孩似的意味,“别乱动,这样你会舒服点。”
睿泽安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或许是那冰凉的触感确实缓解了额头的灼痛,或许是高烧耗尽了他挣扎的力气,他竟真的……没有再推开李尧。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像淬了冰一样,牢牢锁着李尧,仿佛在说:你敢有下一步动作,我就剁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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