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萧大人的福，有惊无险。”林清轩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萧煜不以为意，引他进入内室：“赵全是如何得知你的行踪的？”
林清轩摇头：“我也纳闷。此行极为隐秘，知道路线的人不超过五个。”
萧煜沉吟片刻：“看来，我们中间有内鬼。”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如今却不得不互相猜疑。
“矿石已安全运抵京城，”萧煜打破沉默，“我已呈报皇上，龙心大悦。只要你在明日朝会上亲自请罪，陈述招安之意，皇上必会应允。”
林清轩直视萧煜：“然后呢？招安之后，我的部下如何安置？北地灾民如何救济？林家冤案如何平反？”
“一步一步来，”萧煜平静道，“首先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明日朝会，赵宦官必会百般阻挠，你要有所准备。”
林清轩冷笑：“三年前，他诬陷我林家谋反；三年后，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编造出什么罪名！”
“今时不同往日，”萧煜摇头，“赵宦官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明日朝会，切记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清轩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明白。”
当夜，林清轩宿在萧府。他站在窗前，望着京城夜空中的点点灯火，心中感慨万千。三年前，他仓皇逃离这座城市，以为此生再难归来。如今重回故地，却已是物是人非。
“哥哥。”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清轩猛地转身，看见林清韵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身着素衣，未施粉黛，与记忆中那个娇俏的妹妹判若两人。
“清韵！”林清轩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妹妹的手，“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林清韵眼中含泪：“听说哥哥遇险，我怎能不来？”她仔细端详着林清轩的面容，声音哽咽，“哥哥，你瘦了，也老了...”
林清轩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心中酸楚：“这三年，苦了你了。”
兄妹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三年来，他们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认贼作父，一个落草为寇，各自在生死边缘挣扎，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家族洗刷冤屈。
“哥哥明日真的要上朝？”林清韵担忧地问。
林清轩点头：“这是唯一的机会。”
“赵宦官不会善罢甘休的，”林清韵压低声音，“我偷听到他与义子的谈话，他们已在朝会上设下陷阱，要置哥哥于死地。”
“什么陷阱？”
林清韵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副本：“这是他们准备的弹劾奏折，诬告哥哥私通西夏，意图在招安后里应外合，颠覆朝廷。”
林清轩接过奏折，越看越是心惊。奏折中罗列的“罪证”详实逼真，若非他深知自己是清白的，几乎都要信以为真。
“好毒的计策！”他咬牙切齿。
“不过哥哥不必担心，”林清韵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已设法拿到了他们伪造证据的凭证，明日朝会，我自有办法应对。”
林清轩惊讶地看着妹妹：“清韵，你...”
“哥哥，”林清韵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这三年，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女孩了。在宫中，我学会了如何生存，也学会了如何反击。”
林清轩望着妹妹，忽然意识到，这场权力游戏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模样。曾经的他们，是朱门中的金枝玉叶，不识人间疾苦；如今的他们，却在阴谋与背叛的泥沼中挣扎求生。
第二天清晨，皇宫门前已是车水马龙。文武百官陆续抵达，在宫门外等候早朝。林清轩一身布衣，站在官员们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看，那就是林清轩！”
“啧啧，三年前还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听说他这次是来请求招安的，还进献了大批稀有矿石。”
“矿石？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包藏祸心呢！”
议论声不绝于耳，林清轩充耳不闻，目光平静地望向宫门深处。那里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决定他命运的战场。
萧煜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记住，无论他们如何挑衅，都要保持冷静。”
林清轩点头：“我明白。”
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百官整肃衣冠，依次入宫。金銮殿上，皇上端坐龙椅，虽然面带病容，但眼神依旧锐利。赵宦官站在皇上身侧，面无表情。
朝会开始，各部官员依次奏事。当轮到边关军务时，萧煜出列奏道：“启禀陛下，北方义军首领林清轩，感念天恩，愿率部归顺朝廷，并进献青金石三千斤，以资军需。”
皇上微微颔首：“林清轩何在？”
林清轩出列，跪拜在地：“罪臣林清轩，叩见陛下。”
“林清轩，你可知罪？”皇上的声音不怒自威。
“罪臣知罪。三年前，罪臣因家族蒙冤，一时冲动，铸下大错。这三年来，罪臣辗转北方，亲眼目睹百姓疾苦，边关危难，深感愧疚。今日特来请罪，愿率部归顺，戴罪立功，以报陛下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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