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神经痛在药物作用下渐渐平息,但凌晨楼梯间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却在沈弦和顾沉屿之间留下了一道无形的、难以忽视的裂痕。
接下来的几天,顾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顾沉屿似乎比以往更加忙碌,早出晚归,即便在家,也多半将自己关在书房或主卧,刻意避免与沈弦碰面。而沈弦则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进行康复训练、阅读、在花园散步,偶尔去图书馆借书(他严格遵守了“申请”程序,通过林伯),仿佛那晚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佣人们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份不同寻常的张力。顾先生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而沈先生则愈发沉静,那种沉静并非怯懦,而是一种内核稳定的、让人不敢轻易打扰的气场。关于沈先生动用自己用度帮助园丁老赵的事情,也在佣人间悄悄流传,众人看待他的目光里,轻慢渐少,好奇与谨慎渐多。
这日午后,沈弦正在客房阳台的躺椅上小憩,温暖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慵懒。林伯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份精致的白色烫金信封。
“先生,”林伯的语气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恭敬,“这是刚送来的,给您的邀请函。”
沈弦睁开眼,有些意外。原主苏晚几乎没有任何社交,谁会给他寄邀请函?他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慈善晚宴的请柬,主办方是城中一个颇有声望的基金会,地点设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
“这是……”沈弦看向林伯。
林伯解释道:“这是每年一度的慈善盛宴,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以往……以往都是顾先生单独前往,或者……不带伴。”他斟酌着用词,意思却很明白:以前这种场合,根本没“顾太太”什么事。
沈弦立刻明白了。这份邀请函,与其说是给他的,不如说是给“顾太太”这个身份的。主办方循例发出邀请,但去不去,如何去,则完全取决于顾沉屿的态度。
【宿主,这是个机会!公开场合亮相,是改变外界对‘您’固有印象的第一步!】小九兴奋起来。
沈弦摩挲着光滑的请柬,心中快速权衡。公开露面,意味着要直面外界可能存在的探究、同情甚至轻视的目光,风险不小。但同样,这也是一个绝佳的舞台,可以向顾沉屿,也向所有人宣告——“沈弦”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随意忽视的影子。
关键在于,顾沉屿会允许吗?他会如何应对?
正在思忖间,客房的内线电话罕见地响了起来。沈弦接起,话筒里传来顾沉屿冰冷依旧、却似乎少了些许锐利的声音:“邀请函收到了?”
“刚收到。”沈弦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什么。然后,顾沉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淡漠:“周五晚上七点,准时准备好。林伯会安排造型师。”
他甚至没有问沈弦想不想去,直接下了指令。但这份指令本身,就已经传递了重要的信息——他打算带沈弦出席。这与他以往将沈弦完全隐藏在幕后的做法截然不同。
沈弦握着话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好的,顾先生。”他平静地应下,没有表现出丝毫惊喜或不安。
挂断电话,沈弦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的自己。慈善晚宴……看来,顾沉屿也开始尝试着,将他这个“变量”,纳入他掌控的棋局之中了。
只是,棋子一旦有了自己的意志,还会甘心任由摆布吗?
“小九,”沈弦在心中道,“准备一下,我们需要一套合适的‘战袍’。”
【明白!正在搜索符合宿主气质、又能惊艳全场的礼服方案!保证既不会过于张扬,又能恰到好处地展现您的改变!】小九干劲十足。
窗外阳光正好,沈弦知道,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一场新的、在聚光灯下的博弈,即将拉开帷幕。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是那个躲在角落、无人问津的陪衬。
顾沉屿,你准备好向世人展示你这个“全新”的契约伴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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