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中原大地,热浪腾腾。
夏种的节骨眼上,人快被烤化了。
河南归德府的田埂上,气氛却比这天还燥。
一群黑皮农汉蹲成一排,死死盯着地里刚冒头的嫩芽,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地里的苗,是太子爷从南洋弄来的神种。
说是亩产比麦子高几倍。
可现在,这些绿油油的玩意儿在农汉眼里,比砒霜还毒。
“他娘的,俺就不该贪这个便宜,信了朝廷的鬼话。”
赵老蔫一巴掌拍在自个儿大腿上,悔的直抽抽。
“可不是咋的。”
旁边汉子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声音压的像蚊子哼哼。
“村东头李秀才都说了,这玩意儿叫妖米,蛮子地方来的,邪性。”
“人吃了,头胎生不出带把的。”
“地种了,不出三年就变沙地,啥也长不出来。”
“缺了大德了!”
“俺听说更邪乎,说这玩意儿是吸人气的,种一年,村里就得折好几个老人的寿。”
这话一出,周围人浑身都凉了,再看那些嫩绿的苗,活像在看索命的冤魂。
远处。
几个青皮官服的年轻人,嘴上急的全是燎泡。
他们是劝农巡视组的官。
新政讲习所毕业的头一茬,脑子里全是太子爷教的格物算术,经世致用。
本来以为拿了太子爷的令,揣着神种下乡,能干出一番大事。
谁知道。
迎头撞上了两堵墙。
祖宗之法。
乡绅舆论。
撞的头破血流。
“陈哥,这可咋办?”
“告示贴了,道理也讲了,他们不听啊!”
一个刚成年的小官,急的直跺脚。
“我昨天跟他们掰扯啥是杂交优势,啥是光合作用,他们听的跟天书一样,最后还问我是不是也中了妖术。”
叫陈哥的官员是陈实,这队的头儿,沈炼暗中保荐的门生。
他的视线越过田埂,钉在远处几个煽风点火的读书人身上,牙根都快咬碎了。
“是地方上的士绅在搞鬼。”
“新作物真推开了,人人有饭吃,粮价就得崩。”
“这些囤积居奇放粮吸血的乡贤,好日子不就到头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咱的告示贴出去,半天不到就让人撕了。咱去村里讲,他们就找几个秀才来跟咱辩经,从礼记说到周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些老百姓,信他们,不信咱们啊!”
“这么拖下去,误了农时,今年又是个灾年,咋跟太子殿下交代?”
陈实一拳砸在土墙上,手背蹭破了皮,渗出血珠。
他连夜写了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折,把这的困境,原封不动送去了京师。
京师,西苑,军机处。
朱见济刚看完北疆的军务,就拿到了河南这份密报。
郭勇在一旁看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殿下,这帮酸儒坏透了!”
“竟然敢阻挠新政,动摇国本!”
“末将请命,带一队西厂缇骑,把那帮领头的劣绅全抓了,挂城门口风干!”
“看谁还敢放屁!”
朱见济摆了摆手,神色平静。
他手指敲着密报,陈实那一行行焦躁的字迹映入眼帘,他眼中却露出一丝笑意。
“跟一群耍嘴皮子的斗,你动刀,就输了。”
他提笔,在密报背面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大字。
扔给一旁的沈言。
“发回去,叫陈实他们照办。”
沈言凑过去一看,人傻了。
纸上就八个字。
勿与辩经,只管做饭。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交代了具体搞法。
“这。。。殿下,这能行吗?”
沈言困惑不解。
“对付饿肚子的,再没有比吃饱更硬的道理。”
朱见济笑了,笑得十分狡黠。
“他们想在嘴上打,孤偏要拉到舌尖上打。”
“看看是他们的圣贤书硬,还是孤的烤红薯香。”
三天后。
归德府,马家集。
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
集市上却破天荒的搭了十几个大灶台。
陈实带着那帮年轻官儿,一个个脱了官服,换上短褂,亲自在灶台后头忙活。
没贴告示。
也没喊口号。
就那么闷头干活,一口口大铁锅里,煮着金灿灿的玉米棒子。
另一边,泥巴糊的简易烤炉里,煨着拳头大的红薯。
很快。
一股从没闻过的香气,在集市上飘开了。
玉米的清甜。
烤红薯的焦香。
两股味道混在一起,霸道的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赶集的老百姓本来躲得远远的,满脸戒备。
可这味儿。
太勾魂了。
馋虫顺着这味儿,爬进了所有人的肚子里。
“这是啥味啊?怪香嘞。”
“谁晓得,别是那帮当官的又搞啥名堂。”
“离远点,没听秀才们说嘛,那妖粮有毒。”
老百姓嘀嘀咕咕,想凑近,又不敢。
陈实从大铁锅里捞出个刚出锅的玉米棒子,金黄的颗粒饱满的要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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