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月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叶无痕将她轻轻放倒在地，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濒临熄灭的火种。他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双掌贴于膝上，残存的噬魂链从腰间滑落，在石台边缘围成一道残缺的环，恰好将她护在内侧。
他闭上了眼。
体内三股力量仍在奔涌——紫黑雷光如铁索缠绕经脉，魔主之力似寒潮渗透骨髓，而那股来自轮回镜的因果乱流，则像无形蛛网，悄然攀附神魂。稍有不慎，便是爆体而亡。
但他没有退路。
识海深处，前世残留的法则碎片自行浮现，层层叠叠，化作三道符环。第一道镇压雷霆，第二道封禁侵蚀，第三道则与眉心印记共鸣，将那股紊乱的因果之力缓缓牵引、归位。
本源之瞳在闭合的眼睑下悄然开启，九重漩涡无声旋转。他不再抗拒，反而主动引导三力分流——雷劫能量顺脊柱祖龙脉上行，灌入头顶百会；魔主之力沉入心窍，被一层暗渊隔绝；因果乱流则汇入眉心，与苏璃月留下的血纹融合。
丹田处传来剧痛，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搅。可就在下一瞬，那混沌的能量竟开始凝结，一点菱形晶体自气海中央缓缓成形，其内三层光晕轮转不息，一为猩红吞噬之纹，一为银白雷霆之链，一为流转七彩的轮回符线。
法则核，初成。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云层外掠过一道古老气息，冰冷而漠然，如同巡视疆域的王者。可在触及叶无痕体表的刹那，那气息猛然一滞，随即迅速退去，仿佛碰到了某种禁忌之物。
他睁开了左眼。
瞳孔深处冰晶凝结，发梢泛起微光，每一根都像是被月华浸透。右眼猩红未散，却多了一分神性威压。他双手结印，掌心相对，将最后一丝躁动的能量压入法则核中。
嗡——
一声低鸣自他体内响起，紧接着，七彩神龙虚影自背后冲天而起。龙躯百丈，鳞片上浮现出吞噬、雷霆、轮回三重符文，龙首仰天长啸，声波横扫九域低空，云层尽数崩解！
紫霄宫震动。
护山大阵瞬间激活，金光自地底升起，化作九重光幕欲将这股异常晋升之力压制。可那神龙只是轻轻摆尾，七彩光芒扫过，整座大阵竟发出哀鸣，光幕寸寸龟裂！
殿宇之内，数十名长老齐齐吐血，跪伏在地。他们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抽离，顺着隐秘的因果线流向雷峰方向。
“不可能……他竟能反溯因果？！”一名白发老者嘶吼，双手死死按住胸口，可灵力依旧如江河倒灌，源源不断涌入远方。
另一人咬破舌尖，试图以秘法斩断联系，可刚催动咒诀，便觉脑海轰然炸开——前世被叶无痕吞噬的画面骤然浮现：那一掌拍碎他的护体真罡，那一指洞穿丹田夺走修为，那一眼扫来令他血脉冻结……
所有过往交锋的记忆，此刻化作真实反噬，顺着断裂的因果线狠狠回击！
“啊——！”惨叫接连响起。
有人想逃，却发现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他们的脸色迅速灰败，像是被抽干了寿元。
叶无痕站在石台中央，玄衣猎猎，半神之躯已初步稳固。他低头看了眼苏璃月，抬手轻抚她肩头胎记。那莲花状印记正微微发烫，隐隐有血丝渗出皮肤。
他指尖一动，一缕温和的本源之力渗入，将她体内残余的因果反噬尽数吸纳。胎记光芒渐隐，她的呼吸也终于平稳下来。
他站起身，目光扫向紫霄宫深处。
本源之瞳穿透层层殿宇，锁定了九十九道微弱却清晰的因果线——那是他曾吞噬过的痕迹，哪怕对方早已抹去感应，也无法真正切断。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低声吐出两字：
“归源。”
刹那间，天地变色。
雷池残力自地底喷涌而出，化作银流逆飞上天；万骨朝宗阵遗留的气息从虚空浮现，如烟尘般汇聚而来；那些曾加诸于他身上的攻击、封印、诅咒……一切被吞噬过的能量，尽数逆流而上，汇入他的法则核。
每一次回流，都让半神之躯更加凝实。发梢冰晶泛起神性光泽，连指尖划过空气时，都会留下短暂的空间涟漪。
一名长老瞪大双眼，看着自己毕生修为化作光丝，被强行抽出体外。“你……你不是人！”他嘶吼，“这是窃天之道！”
叶无痕未答，只是缓缓握拳。
法则核高速旋转，三重光晕交融一体，最终凝成一枚完整的菱形晶体，悬浮于丹田正中。一股超越凡俗的威压自他身上扩散开来，四周岩石寸寸龟裂，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低头看向掌心。
那枚断裂的噬魂链条静静躺着，金属表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将其收回袖中。
远处钟声再响，比之前更沉、更远，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心跳。
他忽然抬头，望向北方荒原。
风卷起他的衣角，也吹动他额前碎发。玄色劲装上的裂口尚未修复，露出底下交错的旧伤。而他怀中那只鎏金傀儡兔，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两颗宝石般的眸子闪过一缕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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