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翼熄灭的刹那，坠落的速度猛然加剧。叶无痕后背狠狠撞上龙葵的龙躯，脊骨传来一阵闷痛，但他没出声，只是五指死死扣住龙鳞边缘，指甲崩裂也不松手。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不是视觉的缺失，而是感知被一点点抽离。耳边风声消失，连心跳都像是被隔在另一片世界。他试图调动吞噬本源，却发现识海中的九重漩涡转动迟滞，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层层包裹。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你还能撑多久？”
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在神魂深处震荡。低沉、缓慢，像是一缕从远古裂缝中渗出的寒气，顺着识海经络缓缓爬行。
叶无痕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借着痛感强行凝神，本源之瞳在识海中猛然睁开，九重漩涡逆向旋转，撕开一层层精神迷雾。
眼前景象骤变。
裂隙壁面不再是漆黑岩层，而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有他曾吞噬过的天魔残魂，有死于他手的宗门长老，有倒在血泊中的陌生修士。他们的眼眶空洞，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唯有无数道怨念般的气息缠绕而来，试图钻入他的神识。
“你吞了他们。”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笑意，“可你真的……掌控了吗？”
叶无痕冷哼一声，左手猛然抬起，掌心浮现一道吞噬漩涡。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将神识探出，直冲壁面幻象群。
“我吞的，就是我的。”
漩涡骤然扩张，如同巨口横扫。那些面孔尚未反应，便被撕碎成光点，尽数吸入掌心。本源之力在体内奔涌，瞬间提纯，化作一股暖流注入识海。
九重漩涡恢复运转。
幻象崩塌，那声音却未退去，反而更近了一分。
“值得吗？为了一个早已不在的人，一次次踏入死局。”
话音落下的瞬间，裂隙深处浮现出一张脸。
叶无痕呼吸一滞。
苏璃月。
她闭着眼，长发散乱，脸颊苍白，被一道道漆黑锁链贯穿四肢，悬于深渊极深处。她的衣角在无形气流中微微摆动，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仿佛已经死去多时。
“她还活着。”那声音轻柔下来，竟与苏璃月的语调一模一样，“只要你放下执念，我便将她归还。永恒的生命，无尽的力量，九域之主的位置，你本就该拥有这些。”
叶无痕瞳孔骤缩。
他死死盯着那张脸，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场雨夜的对决——苏璃月背对敌人，手中轮回镜碎成三片，仍不肯后退半步。她从不会求救，哪怕濒死，也只会用最凌厉的反击回应威胁。
这幻象，是假的。
他冷笑，右手猛然一扯，噬魂链从臂上解下，反手缠住自己左腕，链条深深嵌入皮肉。剧痛让他神志一清，本源之瞳再次启动，穿透幻象表层。
果然——苏璃月的面容下，藏着无数张被吞噬者的脸，层层叠叠，如同面具堆砌而成。真正的她，依旧被囚于极深处，生死未卜。
“你想让我乱？”叶无痕低声开口，声音在虚空中震荡，“那就再深一点。”
他主动松开对吞噬本源的压制，任由一丝本源波动逸散而出，如同饵料沉入深海。
那声音果然有了反应。
“你终于明白了。”它不再伪装温柔，转为低沉的共鸣，“吞噬之力，本就源于我。你体内的细胞，早已与我同频。何必挣扎？归来吧，你本就是我选中的容器。”
叶无痕没答，只是将噬魂链又收紧一分，鲜血顺着链条滑落，在虚空中拉出细长的红线。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潜藏的异种波动正在苏醒——那是域外魔主的细胞，自吞噬楚阴阳精血后便悄然蛰伏。此刻，它正与外界低语产生共鸣，试图从内部瓦解他的意志。
不能再拖。
他猛然闭眼，本源之瞳九重漩涡全速运转，将识海中所有外来波动尽数锁定。与此同时，他主动引导一丝吞噬之力，反向渗入那股细胞波动之中。
接触的瞬间，识海如遭雷击。
无数画面疯狂涌入——
一片无边的灰烬大地，天空裂开九道口子，黑色巨柱贯穿天地；
一座倒悬的宫殿，内部悬浮着数百具被锁链贯穿的躯体，他们的胸口空洞，心脏位置嵌着跳动的黑色晶体；
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站在高处，手中握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中映出的，竟是叶无痕自己的脸。
“你看到的，只是开始。”魔主的声音变得宏大，如同亿万生灵齐声低语，“你每吞噬一人，便离我更近一步。你救不了她，你也逃不掉。你的命运，早已写在深渊之下。”
叶无痕咬牙，识海剧痛如刀割。但他没有退，反而将吞噬之力再推进一分，强行截取那段画面中的信息流。
就在这时，龙葵猛然低吼。
龙尾狠狠扫过一道突起的岩壁，火星四溅，剧痛顺着鳞片传入神识。这痛感如一道闪电，劈开了识海中的混乱。
叶无痕猛地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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