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观察毯子下那个身影的细微颤抖,然后才缓缓地、清晰地抛出那个更残酷的猜测,“我猜,这位陈昊学长,可能对同性怀有某种……特别的兴趣。或者至少,是对你现在所呈现出的这个样子,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好感。”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七鱼猛地用手捂住耳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和强烈的抗拒。
陈昊那份单纯而温暖的善意,几乎是她在这片冰冷绝望的泥沼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光亮。
现在却被苏婉清用如此直白、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方式点破,将她拖入更深的羞耻和痛苦深渊。
她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的善良,而他对七鱼产生的感情,也因为她这可耻的、扭曲的伪装,而变得畸形和不可告人。这比直接被司徒靖揭穿,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苏婉清并没有因为她的激烈反应而停下,语气反而更冷、更硬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以为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装作什么都看不见,问题就会自动消失?七羽,或者现在该叫你七鱼?你身体里正在发生的、不可逆转的变化,注定你不可能再像鸵鸟一样,幻想着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无闻地过完一生。”
她站起身,步履无声地走到窗边,没有任何预兆地,唰地一下,用力拉开了那厚重的、隔绝内外的窗帘!
刺眼夺目的阳光如同洪水决堤般瞬间汹涌而入,填满了整个昏暗的房间,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嚣,也刺痛了七鱼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敏感的眼睛,她不适地猛地闭上眼,将脸更深地埋起来。
苏婉清背对着她,望着窗外鳞次栉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幕墙高楼,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你现在是女孩子。这个事实,是你自己内心认定的,还是仅仅因为外界都这么看你,已经不重要了。”
她转过身,逆光让她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锐利,如同寒星,直直地刺向蜷缩在沙发上的七鱼,“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正视这个事实,学着真正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去思考、去生活、去面对一切,包括可能到来的感情和危险。要么,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地扮演那个漏洞百出的男孩子,但你要清楚,司徒靖、陈昊,甚至未来更多的人,他们看到的、感兴趣的,可能不再是那个虚假的壳子。你喜欢这样永远被动地躲藏、逃避,直到被这具身体的变化彻底拖垮,或者被像司徒靖那样嗅觉敏锐的人撕开所有伪装,把你最不堪、最真实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像解剖标本一样审视吗?”
她走到门口,手放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上,最后回头看了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七鱼一眼,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审视和最后通牒:“选择权,在你手上。但时间,不多了。好好想想,你究竟想成为谁,又想以怎样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门被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苏婉清走了。
公寓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阳光在空气中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遥远模糊的城市噪音。
七鱼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玩偶,瘫软在沙发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苏婉清的话,像一桶混合着冰块的冷水,从头顶浇下,刺骨的寒冷让她浑身战栗,却也诡异地浇灭了她脑中一部分因恐惧而生的混沌火焰。
逃避……确实没有用。恐慌……只会让处境更糟。
楼下,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苏婉清靠在后座,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按下隔音板,对着前排副驾驶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影子,司徒靖获救那晚,附近海域的异常情况,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影子的声音平稳传来,没有任何起伏:“没有。当晚该海域及周边所有船只记录、雷达监测、卫星图像,均已反复核查。除了那艘渔船的救援记录,没有任何其他船只或人员活动的可靠证据。气象记录显示当时海况复杂,有短暂强对流天气,可能影响观测。司徒靖本人的记忆,由于药物和缺氧影响,可靠性存疑。”
苏婉清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皮质扶手:“也就是说,从逻辑上,几乎排除了常规人力救援的可能。”
“是的。目前所有证据链指向的结论,更倾向于……极度偶然的巧合,或者,无法用现有认知解释的现象。”
苏婉清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深邃。无法解释的现象……这和她对七鱼身上发生的变化的猜测,似乎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模糊而惊人的方向。但这太荒谬了。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继续留意司徒靖那边的动向。另外,”她顿了顿,“加大对七鱼的……保护性监控级别。我要知道她接下来的一切反应,尤其是……接触水源时的反应。”
“明白。”
车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而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喜欢变成人鱼后,被校花表白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变成人鱼后,被校花表白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