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之地,自赵云龙与众人在三韩故土及扶桑列岛之间建立起“东赵”,已匆匆十载。
这十年,是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十年。从中原漂泊而来的遗民与当地部族逐渐融合,在徐福带来的先秦农耕、医药之术,以及李牧整训的军阵之法下,一片片荒地被开垦成良田,一座座坞堡和简易城邑沿着海岸和河流矗立起来。
虽比不得中原大邑的繁华,却也秩序井然,生机勃勃。
赵云龙已从当年那个凭借勇气和血脉号召众人的青年,成长为一位沉稳果决的君主。
他深知这片基业的脆弱,外有虎视眈眈的未服部落,内有文化迥异的磨合之困,而最大的隐忧,始终来自那片隔海相望的、他们出发的故土。
这一日,海鸟惊飞,海平面上出现了几艘与当地渔船、东赵巡逻船皆不同的舟船。
它们体型更大,造型更具中原风格,桅杆上高高飘扬的,正是黑底红纹的汉家旌旗。
船队在金津港(今釜山附近,东赵重要港口)外缓缓下锚,并未贸然进入。使者旗号打出,要求觐见此地主事之人。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传到位于弁韩故地(今韩国庆州一带)的东赵临时都城——新龙城。
王宫虽不奢华,但格局严谨,透着一股赵军旧营的肃杀与规整。赵云龙闻报,立刻击鼓聚将,召李牧、徐福等核心重臣紧急商议。
大殿内,油灯闪烁,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赵云龙将探报放在案上,声音低沉。他看向李牧,“大将军,汉使此来,意图如何?是战是和,我等该如何应对?”
李牧虽年事已高,鬓角已斑,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他沉吟片刻,缓声道:“陛下,刘邦初定天下不久,内部诸侯王问题未绝,北方匈奴之患更甚于我。此时派遣使者,而非大军,其意并非立即征伐,首要在于探查虚实。我东赵立国于此,消息难以完全封锁,汉廷风闻‘赵氏余孽’海外立国,必然惊疑。此来,一是确认,二是试探我等的实力与态度。”
徐福捋着长须,接口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汉廷初立,百废待兴,重心在内不在外。然其势大,我东赵国小民寡,纵有精兵,亦难正面抗衡。若处理不当,引来汉廷敌视,甚至发兵来攻,则我十年心血,恐毁于一旦。当下之计,宜示弱藏拙,以柔克刚。”
“示弱?如何示弱?难道要孤向那刘邦小儿俯首称臣不成?”赵云龙眉头微蹙,他体内流淌着赵国王族的血液,对暴秦及其后的汉朝,有着天然的敌意与傲气。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徐福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智慧,“昔年勾践卧薪尝胆,方有灭吴之壮举。今日我东赵,需要的不是一时意气,而是宝贵的发展时间。称臣,可也,但须是‘名’称臣,而‘实’独立。我等以臣属之名,行自立之实。向汉廷呈递国书,愿为海外藩属,奉其正朔,纳些象征性的贡品,换取汉皇帝的正式册封和互市许可。”
“一旦得到册封,我东赵在法理上便成了汉之属国,而非必剿之敌,汉廷内部主战派便难寻借口。互市则能获取中原之物产、书籍、技术,于我发展大有裨益。此乃韬光养晦之策。”
李牧点头表示赞同:“徐先生深谋远虑。此举可麻痹汉廷,使其认为我等不过蕞尔小邦,仰慕天朝,无意也无力挑战。我可借此良机,继续整合内部,拓地积粮,训练士卒。”
赵云龙听着两位股肱之臣的分析,心中的郁结渐渐化开。他并非迂腐之人,深知在生存与发展面前,暂时的屈尊是必要的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二位爱卿所言,甚合朕心。那就如此定计:以臣礼接待汉使,态度要恭敬,场面要隆重,务必让其感受到我东赵的‘诚意’与‘恭顺’,同时也让其窥见我等的‘井然有序’与‘不可轻侮’。具体如何操办,就有劳诸位了。”
计议已定,东赵这台精密的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李牧负责整顿军容,挑选最精锐的甲士参与仪仗和护卫,要求军容整肃,令行禁止,但不得显露任何攻击性。
徐福则负责安排接待礼仪、馆舍布置以及贡品清单,务求符合(甚至略微超出)诸侯觐见天子的规制。
贡品多是当地特产的海珠、珍稀皮毛、人参等,价值不菲,但对东赵而言并非难以负担。
赵云龙则亲自审定国书措辞,语气极尽谦卑,自称“海外孤臣”,感念“皇帝陛下天威”,愿“世守东疆,永为藩屏”。
旬日之后,汉使一行才被正式迎入新龙城。使者名为张胜,乃汉廷一中级官吏,颇通辞令,亦有心机。
他踏上东赵的土地,所见所闻,心中暗自惊讶。道路虽不宽阔,但平整坚实;田亩阡陌纵横,禾苗茁壮;沿途所见民众,虽服饰杂有胡风,但面色红润,少见菜色,见到使者仪仗,皆避让行礼,秩序井然。这绝非他想象中的蛮荒瘴疠、部落散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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