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龙和李牧对扶桑之地的了解,最初来自于半岛东南的辰韩、弁韩等部落。
通过艰难的交流与零星的海上接触,东赵政要得知:在那波涛汹涌的海洋对面,存在着一个由众多岛屿组成的土地,其上分布着数以百计的部落,被称为“倭人”。他们有的还处于石器时代,有的则初步掌握了青铜冶炼技术,信仰着自然神灵,部落之间征战不休。
关于扶桑的传说,也经由一些方士和冒险商人之口流传开来。有人说那里有长生不老的仙草,有人说山中蕴藏着丰富的金银,还有人说那里的土着勇悍好斗,甚至保留着活人祭祀的野蛮习俗。
这些信息,混杂着事实与想象,共同勾勒出一个充满危险与机遇的未知世界。
“扶桑……”李牧站在新落成的临海要塞“望海城”的最高处,遥望着东方海平面上那轮喷薄而出的红日,眼神锐利如鹰隼。“半岛已定,我军兵锋正盛,水师船只经过改良,已能适应近海航行。据探报,扶桑诸岛林立,未有强权一统,正可效半岛故事,以雷霆之势击其要害,再徐徐图之。”
他的战略思维清晰而直接:利用己方在组织、技术和战术上的绝对优势,寻找并摧毁扶桑最具影响力的部落联盟,立威于顷刻,然后再依靠赵云龙的怀柔策略进行消化吸收。
赵云龙凝视着浩瀚无垠的蔚蓝大海,神情则更为复杂深沉。“将军所言,自是正理。然跨海征伐,非同小可。海况莫测,补给艰难,此一险也。扶桑之地,风俗迥异,言语不通,其民风据说彪悍未化,强行征服,恐代价巨大,此二险也。”
他顿了顿,继续道:“观半岛之成功,在于刚柔并济,文化浸润。对扶桑,或可先遣使节,携礼物、典籍,示之以我华夏文明之光辉,晓之以利害。若能使其一部慕义来归,则可为楔入之基点。同时,可令墨家与水师工匠,进一步改良海船,绘制海图,训练水手,以备万全。”
李牧沉吟片刻,他并非鲁莽之辈,深知赵云龙考虑得更为长远。“云龙之策,老成谋国。然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者,十之八九。使节需派,以示我天朝气度。但军备不可一日松懈。我意,双管齐下。遣使探查虚实,宣扬教化;同时整军经武,打造舰船,集结精锐。若其识时务,则纳为藩属,导以文明;若其冥顽不灵……”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闪过的一丝寒光,已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的几个月,望海城成为了一个巨大而繁忙的基地。
码头上,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墨家工匠们指挥着工匠和土着劳工,按照新设计的图纸,建造更大的楼船和更适应远航的艨艟。
这些船只采用了更坚固的龙骨结构,配备了改进的帆具和更高效的橹桨,有些甚至试验性地加装了来自中原的指南针(司南)的简化版本,以应对海上可能遇到的恶劣天气。
军营里,号令震天。李牧亲自挑选善勇、耐劳、不惧风浪的士卒,组成首批跨海作战的“锐士营”,进行高强度登陆、山地、丛林作战训练。
来自半岛的土着勇士,因其熟悉水性且悍不畏死,被大量编入先锋部队。兵家弟子则根据有限的扶桑情报,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战况。
而在城内的官署中,赵云龙则忙于遴选使团成员。他选择了一位精通辩术、处事圆融的法家士子为正使,一位博闻强识的儒家学者为副使,并配备了通晓多种土着语言的译官,以及擅长绘画、记录的地理方家。使团携带了精美的丝绸、青铜礼器、玉器以及刻有律法核心思想和农耕技术的简牍作为礼物。
这一日,风和日丽,正是使团出发的吉日。码头上,新建的使节座船悬挂着象征和平与文明的旗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云龙亲自为使者斟酒饯行:“此行任重道远,非止于通好,更在于观其民风,察其地理,探其虚实。切记,不卑不亢,示我华夏之气象。若遇险阻,当以保全自身为要。”
正使躬身接过酒爵,肃然道:“谨遵大君之命!必不辱使命,将文明之火种,播于彼邦。”
李牧亦走上前,沉声道:“告诉那些部落酋长,顺天应人,可保富贵;逆天悖理,自取灭亡。我天兵,枕戈待旦!”
使团成员齐声应诺,登船启航。巨大的船帆缓缓升起,借着强劲的东南风,驶向那茫茫大海的深处,逐渐化作碧波之上的一个小点。
李牧和赵云龙并肩立于码头,久久凝视着使船消失的方向。身后,是已经深深烙上他们印记的朝鲜半岛,城池巍峨,田畴井然。
而前方,是未知的扶桑,烟波浩渺,隐若仙岛,是新的挑战,也是新的机遇。
海天一色,苍茫云海。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仿佛在诉说着远方的故事。
“下一步,就是那里了。”李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凝重。
赵云龙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无论使团带回何种消息,我们都必须做好准备。华夏的文明之火,既然已燃至此地,便没有停滞的道理。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东方的群岛,必将是其下一个照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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