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十八日，天色渐渐压抑下来，像是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阴云。刚刚吃完晚饭，我正打算歇歇，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姐姐的丈夫，就在一旁沉吟着，他脸色忽然变得凝重，眼底仿佛藏着某个秘密。
“山红，快来——”他低声叫我，语气带着点神秘。“我有件杰作，要让你先看看。”我疑惑地抬眉：“是不是春联？还是画了副画？”他嘴角浮起一抹调皮的笑：“都不是。这次，我这幅画，加上点心思，是给你的小礼物。”
我心头一兴，好奇心被狠狠地挑动：“你什么时候学画的？短短半年，竟然能画出这般水平。”他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算不上天赋异禀，但还算可以吧。毕竟，也算努力了一点。”姐姐在一旁打趣：“你啊，竟然还拜了师父，店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倒变得惬意了？”娘嘴角一撇，毫不客气：“你倒是闲得清闲，难不成还想当甩手掌柜？”我暗笑，只觉得岳母的眼光真毒，总爱帮女婿说话。
“你呀，要画出个模样出来，才敢管店，否则……我也学学画。”我忍不住笑出声。姐夫摆摆手，也笑着问：“你笑什么？”我灿烂一笑，身子一晃，踱进了布满画作的画室。那份静谧的环境，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颜料的香味。
“哎，我只是不经意帮她推销作品，没想到会惹出这么点事。”我低头自嘲，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偏激，他逗趣地说：“别小声，她要听见了，要教训你一顿。”墙上那幅山水画，他指着高悬：“这是四尺纵幅，你觉得怎么样？”我好奇：“你学多久画的？”他答：“半年。”我惊讶得眼睛都快突出来：“半年就能画到这般水平，果然是天赋异禀的艺术奇才！我说你未来，必成名扬天下的画家兼书法大师。”我又调侃：“那点小企业交给这位女企业家打理，自己则专心搞艺术，岂不是明智之举？”他笑着说：“我也不是天才，但你是知音，所以我把这幅画送给你。”话落，我心头微微一震，似乎触到了一片复杂的心绪。
那幅画，层林尽染，气势磅礴。山峰蜿蜒，云雾缭绕，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山巅那片血红的云彩，仿佛燃烧着烈火，映照着四周的峻岭，既有祥和之意，又令人心惊。姐夫是想图个吉祥如意，可我心里却隐隐感觉，血色的天象似乎在预示着什么阴森的变故。
他见我久久不语，便笑着解释：“寓意也不错嘛，万山红遍啊。”我皱眉：“还是环保点好不好？画个青山绿水，岂不更得人心？”他偏头摇摇：“那可就和你的名字不搭调了。”我坚持：“那就再画一幅春天的景色，万山红遍是秋天的色彩，那总行吧？”他的表情有点失落——这是他的心血之作，却被我拒绝了，于是，他话里带点玄机：“山红，自从你跟了师父，我发现你变得讲究了。”我笑着摇头：“讲究不过是心理安慰。你画得不错，将来一定能成大师。”他调侃：“田氏制齐，你还挺懂这个。”我心里暗暗高兴——“田氏代齐”，战国时期一则奇闻。据说一相士为田家卜卦，预言陈国将亡，天下将归于田氏。后来田家奋发图强，终达所愿。意思是，只要心怀期待，不断努力，未来就充满希望。
我笑着打趣：“以后我帮你倒倒笔墨，省得你姐姐说你画画不专。启功的保姆曾姑姑捡回他的废稿，靠倒字纸篓赚了不少。”他哈哈大笑：“谢谢你老弟的鼓励！等我画出佳作，保证让你姐姐也想画一幅，我就得去管店了。”我也笑了。
离开画室时，两人一边漫谈，一边走出房门。我忽然接到明所长的电话，应答后挂了——心中泛起点奇异的预感。
我对他说：“别误会，我不是嫌你画得不行，而是……我感觉会有点不对劲。”他问：“什么不对劲？”我郑重：“我直觉可能会发生凶杀案。”他一愣：“你只是凭一幅画，就能预料到？”我点头：“你得保密，别告诉别人。”说完，我便匆匆离开。他站在风里，神色变幻不定。
十余分钟后，明所长如约而至，带着一堆东西走入我那偏堂。他刚摆好，又折返回去，反复出入，直至关上门扉。屋内烟火味十足，香气缭绕。
“烟、酒、腊肉、腊鱼……你这是准备过年吗？”我笑着调侃，“这些都不缺，还折腾啥？”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脸色忽红忽白，良久终于开口：“有事，我得和你说，心里话。”我心猛地一紧：“你说吧。”他犹豫片刻：“环卫方案我已经草拟，虽然是你的提议，我借鉴了，但……我希望如果这个方案就是我的，能被认可，那就太好了。”我心中一惊——他是在暗示我，别再提这事了。
这份方案，从怀孕开始，到孩子出生，貌似全都由他操控（他的名字叫“明白”，深藏机锋）。我有点不爽，觉得他有点越界。见我沉默，他满眼乞求：“山红，如果这是你的心意，你一定很聪明；如果方案被我认同，也许我能有用武之地。”他的语气带着哀婉：“我知道我很卑微，但你要理解我。做这几年所长，没什么出彩的，可能还得调。”说到这里，他竟掏出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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