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望目光转向清晚,声音放得轻柔:
“丫头,你也去歇会儿?
灵位……先让福婆替你抱会儿。”
清晚轻轻摇头,指尖把灵位贴得更紧,灵位背面一枚微型LED呼吸灯,在黑暗里缓缓亮了一下,像替她回应。
“爷爷,我再待会儿。”
她没说待着做什么,却没人再劝——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想再陪那两位“换了服务器”的亲人,多留片刻。
沈知客走到女孩身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却很快隐进漆盒的阴影里。
……
06:45。
静思厅。
外檐角挂着一排冷白灯笼,灯罩内侧贴了雾面膜,把“静”字打成柔焦,落在人身上——
毛孔里渗进春凉,呼吸一轻,骨头也学会沉默。
厅内,丝竹无声,檀香混着热毛巾的蒸汽,把寒意挡在门外。
灯带被调成3000K的暖黄,照在黑金花樽上,给死亡镀了一层柔膜。
面容憔悴的清宏远,穿行于市府代表与几位银行巨头之间,藏青戗驳领在水晶灯下折出沉稳的暗纹。
握手、颔首、嘴角上扬——感谢莅临与日后详谈之间的缝隙,被他拿捏得毫米不差。
眼底血丝被冷光镜片遮得干净,只剩一圈温润的“副董事长式”疲惫,整张脸被切成白瓷片,裂纹藏在釉下。
林雅被缎面与珍珠围成小型星系。
她微抬下颌,颈项拉成一条矜贵的弦,任由那些裹着法国香气的安慰话语沿锁骨滑下。
意外不幸、感谢关心——词汇被修剪成统一长度,情绪被缝进衬裙内层,连呼吸都保持宫廷舞式的节拍。
只有指尖泄露真相:骨瓷杯碟被捏得发白,一声若有若无的“咔”,像百年门楣在指缝里欲裂未裂。
厅角,灯影收拢成半圆。
清羽望坐在轮椅里,背脊仍保持着年轻时的刀削直线;
吴拾倦淡立于侧,无人靠近,空气绕他半步而行,呼吸声轻得几乎贴地。
老爷子抬手,示意旁人勿近,嗓音压成沙哑的低频:
“吴先生,今日这份清净与体面,是清家欠你的。”
他枯槁的指节在轮椅扶手上轻叩,金属发出钝而轻的“嗒”,
“我这两个儿孙,走得没有狼狈,外头也没看成笑话。
这份情——”
他顿了半拍,像把余下的寿数也折进这句话里,“清家记死了。”
吴拾半垂眼,暗金晶石在指间转了一圈,光被磨成碎屑。
“分内事。”
声音淡得像雾,却足以让老人听见其中未被拒绝的尾音。
老爷子微微一笑,疲惫终于从唇角泄出,而厅中央的旋律恰好在此刻滑到最低音,配上了无人察觉的休止符。
沈怀瑾就在这时候走近。
深咖西装,领口别一枚白玫瑰,行走间香根鸢尾的气息先一步抵达。
他站定,先向老爷子躬身,再抬眼——那眼型自带三分悲悯、七分估值:
“老哥,节哀。
清晏与宏业的事,沈家同感切肤。
若后续有难处——手续、资金、渠道——尽管开口,沈家愿意亲历相助。”
“亲历”二字咬得斯文,却像把镀金的钥匙,明晃晃要开锁。
老爷子眼皮半阖,眸底掠过一道冷光:端粒-Ω,果然连沈家也馋。
“怀瑾有心,老朽记下。”
声音沙哑,听不出褒贬,却也不给下一句缝隙。
沈怀瑾刚要再启唇,另一侧走来沙钢掌门。
沙家主业是重炉炼钢,沙湛然却生得斯文。
他先向沈怀瑾点头致意,再转向清羽望,声音压得低,却刚好让附近两人听见:
“老爷子,清家遭此大难,产业恐怕也无力为继。
我与姑苏几位老友凑了点闲钱,愿意‘收购’清家手里的古董、字画、老宅——价格随您开,权当帮清家渡过难关。”
“渡难关”三字特意放慢,像把救生圈抛出去,圈里却装着倒刺。
清羽望指腹在拐杖上摩挲两下,像在擦并不存在的灰,又像给情绪按了静音。
“今日不谈这些。”
老人声音不高,却带着旧式钢印的力度,一锤定音。
“亡人刚走,茶还未凉——诸位若真疼老朽,就再陪我喝一盏。”
一句话,把“收购”“援助”全折进茶盖里,轻轻阖上。
沈怀瑾与沙湛然对视一眼,一鲸一鲨,中间隔着老人轮椅,水面却平静得像镜面。
资本的世界,谁先翻脸,谁就少了议价筹码。
两人同时颔首,退后半步,目光滑向老人身侧——
吴拾倦懒地倚在轮椅旁,指腹摩挲一枚暗金晶石,周遭的寒暄、茶香、资本的低喘,统统被吸成静音。
沙湛然银边眼镜往上一推,
“小兄弟面生。
方才厅里那手光学戏法,确实漂亮。
不知在哪座仙山领工资?”
“戏法”两字被他咬得格外重,既藏着试探,更裹着上位者的轻蔑。
吴拾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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