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碧华新开的护理站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已是四月,院子里的梧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碧华正在给一位老人做康复按摩,手法熟练而轻柔。护理站开业半年,已小有名气,不少家属慕名而来。
张护理,轻点,疼。老人轻声哼着。
碧华放轻力道,思绪却飘向了远方。自从去年秋天徐姐带着徐阿姨来看过她一次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她记得那天徐阿姨扶着助行器,颤巍巍地走进护理站,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小张,你看...我能走路了。
那时徐阿姨的气色很好,虽然走路还不太稳,但比在上海时精神多了。怎么会...
张护理,您怎么了?老人的问话拉回了碧华的思绪。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停在半空中,眼泪不知何时已盈满眼眶。
没事,想起一位故人。碧华擦擦眼角,继续手上的动作。
送走最后一位老人,夕阳已经西斜。碧华站在护理站门口,望着通往县城的小路。终于,她下定决心,转身进屋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徐姐沙哑的声音:喂,哪位?
徐姐,是我,小张。碧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怎么了?声音怎么...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徐姐的声音更加哽咽:小张...是你啊...
碧华握紧话筒,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徐姐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你徐阿姨...她...徐姐泣不成声,过世了...
碧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徐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张...徐姐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碧华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徐阿姨的情景——
那天阳光很好,徐阿姨执意要送她到路口。老人扶着助行器,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坚持不让人搀扶。
小张,临别时,徐阿姨拉着她的手说,你就像我的亲闺女...
当时她只当是老人在说客气话,现在想来,那眼神里分明有着不舍和诀别。
徐姐,碧华哽咽着问,阿姨走的时候...痛苦吗?
她是睡过去的。徐姐的声音平静了些,早上我去叫她吃饭,怎么叫都不醒。一摸,身子已经凉了...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啜泣声。
自从你走后,我们前后请了三个保姆。徐姐缓缓道来,第一个是本地人,干活利索,但你阿姨不喜欢,说她擦桌子时声音太大。
碧华想起徐阿姨最讨厌噪音,以前她打扫卫生时总是轻手轻脚。
第二个是外地来的,人很勤快,但普通话不标准,你阿姨听不太懂她说话。
碧华的心揪紧了。徐阿姨最爱聊天,以前她们常常一聊就是一下午。从菜价涨跌到邻里趣事,无话不谈。
第三个...徐姐的声音带着愧疚,是你走后的第三个月请的。那时你阿姨已经开始拒绝吃药了...
碧华的眼前浮现出徐阿姨执拗的样子。老人表面温和,骨子里却倔强得很。若是她不喜欢的人,连碰过的水杯都不愿再用。
她总拿新保姆和你比较。徐姐叹了口气,说她们按摩的手法不对,做的饭菜不合口味,连说话的声音都嫌吵。
碧华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徐阿姨不是挑剔,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思念。
后来,她连轮椅都不愿下了,整天躺在床上发呆。徐姐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们知道,她是想你了...
去年冬天,徐阿姨的状况急转直下。她开始拒绝进食,连水都要人哄着才肯喝一口。有次徐姐听到她在梦中呓语:小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我们想给你打电话,但你阿姨不让。徐姐哽咽着说,她说你有了新生活,不能拖累你。
碧华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想起有一次徐阿姨发烧,却坚持不让她熬夜照顾。你还年轻,不能把身子熬坏了。
原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老人还在为她着想。
你阿姨走前一周,突然精神好了很多。徐姐回忆道,那天她居然自己坐起来了,还让我给她梳头。
碧华知道,这可能是回光返照。她在护理站见过太多这样的老人。
她让我从衣柜最底层找出一个木盒子,说是给你的。徐姐的声音轻柔下来,里面都是你这几年寄给她的明信片,还有你们在上海的合影。
碧华想起每次出差,都会给徐阿姨寄张明信片。老人总说太浪费,却每次都让徐姐读给她听。
她还说...徐姐顿了顿,让你别难过,她这一生活得很值。
三天后,碧华收到了徐姐寄来的包裹。除了那个木盒子,还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信是徐姐写的:小张,这张卡里是阿姨留给你的五万块钱。她说你创业需要资金,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密码是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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