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微凉，窗外飘着细细的雨丝。雨滴轻轻敲打着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为这个夜晚奏响轻柔的伴奏。碧华刚给徐阿姨喂完药，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碗筷。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湿润泥土气息。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瞬间，右腿突然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这痛楚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地踉跄一步，急忙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咬紧牙关，试图掩饰这份痛楚，但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小张，你怎么了？徐姐闻声从厨房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洗到一半的瓷碗。她一眼就看出碧华脸色不对——那是一种隐忍痛楚的苍白，嘴唇也因为强忍疼痛而微微发白。
碧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没事，就是腿有点抽筋。她试图站直身子，但右腿的剧痛让她不得不重新靠回墙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发作，每次都比上一次更严重，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徐姐二话不说，立即放下手中的碗，快步上前搀扶。她的手很有力，稳稳地托住碧华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腰。你先坐下，我去拿药。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神里写满了担忧和关切。
徐姐轻车熟路地打开药箱，取出常备的膏药和止痛药。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接着，她快步走向厨房，打来一盆温度适中的热水。水汽氤氲中，她蹲下身，仔细查看碧华肿胀的膝盖。
徐姐，我自己来...碧华想要阻止，声音里带着难为情。她从未想过要让主家为自己做这些。
但徐姐轻轻按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别动。你这腿是为了照顾我妈才累坏的，我心里有数。她的手指轻柔地按压着碧华膝盖周围的穴位，力道恰到好处。
热毛巾敷在膝盖上，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徐姐的手法很专业，先是轻轻按摩周围的肌肉，然后贴上温热的膏药。她的指尖带着温度，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完成一件重要的工作。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玻璃窗，像是在为这个温馨的场景伴奏。厨房里飘来中药的香气，徐姐还特意熬了活血化瘀的汤药。那苦涩中带着甘甜的气味，在房间里缓缓弥漫，让碧华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最让碧华震撼的，是徐姐端来的那盆洗脚水。水温恰到好处，水中还飘着几片艾草，散发着安神的香气。徐姐蹲下身，轻声说道：把脚放进来。说着就要帮碧华脱袜子。
碧华慌忙缩脚，声音里带着哽咽：使不得！徐姐，这怎么行...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只有晚辈给长辈洗脚，哪有让主家给保姆洗脚的道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
徐姐却不由分说地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动作轻柔却坚定：别动，水要凉了。她的手指灵巧地解开鞋带，小心地脱下袜子。当碧华的双脚浸入温热的水中时，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徐姐的手轻轻按摩着她的脚底，那双手曾经在钢琴键上跳跃，此刻却在一个保姆的脚上细致地揉按。她的动作轻柔而有节奏。
从脚底到脚背，每一个穴位都不放过。碧华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那温度不仅温暖了她的双脚，更温暖了她的心。
更让碧华不知所措的，是徐姐拿出了指甲剪。指甲长了，我帮你修修。徐姐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碧华却感到受宠若惊。
碧华想要缩脚，却被徐姐轻轻按住：别动，小心剪到肉。灯光下，徐姐低着头，专注地修剪着。她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剪完指甲，她还用锉刀细细打磨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婴儿。
碧华看着这一幕，想起远在老家的母亲。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给她剪指甲，一边剪一边念叨：女孩子要干干净净的。如今在异乡，竟然能遇到这样的温暖，让她如何不感动？
徐姐...碧华的声音颤抖着，我张碧华何德何能，让您这样对待...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姐温柔地打断了。
收拾完一切，两人坐在客厅喝茶。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是为这个夜晚伴奏。徐姐给碧华续上热茶，轻声说起往事。
小张，你可能不知道，我妈下过三次病危通知书。徐姐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第一次是在医院，医生都说没希望了。是你每天给她按摩，陪她说话，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碧华捧着茶杯，热气熏着她的眼睛。她从未想过，这些在她看来理所应当的事，在别人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
第二次是在家里，那天我们都以为不行了。徐姐抬头看着碧华，眼神里满是感激，是你发现得早，处理得当，又救了一次。
第三次就是前段时间，要不是你及时发现...徐姐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感激说明了一切。碧华低下头，眼泪滴在茶杯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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