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一次简单的夜间骚扰,就让你们溃不成军!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如果这是真正的敌后渗透,你们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女兵们低着头,无人敢反驳。
“今晚,只是给你们提个醒!”雷战继续说道,“‘刃蝶’的未来,不是在聚光灯下,而是在最肮脏、最黑暗的角落里!受不了这份苦,担不起这份怕的,趁早滚蛋!”
“现在,原地休整!天亮之前,不会有任何补给!自己想办法保持体温和清醒!解散!”
命令下达,女兵们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纷纷瘫坐在地。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沼泽边的夜晚又冷又潮,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折磨着每一个人。
许诩和宁弈靠坐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许诩从湿透的背囊里摸出最后一点压缩干粮,掰成两半,递给宁弈。
“吃吧,补充点能量。”
宁弈看着那小块干粮,又看看许诩同样憔悴的脸,摇了摇头:“你吃吧,我……我不饿。”
“少废话!”许诩直接把干粮塞进她手里,“吃饱了才有力气跟那帮变态教官斗智斗勇!”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状态。
宁弈默默地接过干粮,小口啃着,冰凉的压缩饼干划过喉咙,带着一丝苦涩。她看着身边这个明明自己也到了极限,却还在努力鼓舞她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许诩……谢谢你。”她低声说。
许诩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一个疲惫却真诚的笑容:“谢啥,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另一边,陆蔓独自坐在稍远的地方,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瘫坐,而是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起身的姿势。她拿出水壶,小心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开始默默检查自己的装备,动作一丝不苟。她的冷漠和独立,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时间在寒冷和寂静中缓慢流逝。一些女兵因为极度疲惫,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但很快又会被冻醒,或者被教官突然弄出的声响惊醒,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雷战和谭晓琳并没有休息。他们回到指挥帐篷,复盘着今晚的表现。
“淘汰名单初步拟定了。”谭晓琳将一份名单递给雷战,“主要是那些在骚扰中彻底崩溃、原地不动或者发出无意义尖叫、严重拖累团队的人。”
雷战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明天一早宣布。另外,重点观察名单需要调整。陆蔓,可以适当增加一些需要团队协作的科目,磨磨她的性子。许诩和宁弈这个组合……有点意思,继续保持观察,看看她们的韧性到底能支撑多久。”
“我同意。”谭晓琳说道,“另外,我发现有几个女兵,虽然体能不算最拔尖,但在混乱中表现出了不错的观察力和冷静,比如34号,沈梦,她一直在试图收拢失散的人员。”
“嗯,记录。‘刃蝶’需要各种类型的人才。”雷战揉了揉眉心,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即便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消耗。他看了一眼帐篷外依旧漆黑的夜色,沉声道:“后半夜,让哈雷他们再搞点动静,强度低一点,但要持续,不能让她们真的睡着。”
“明白。”
后半夜,果然如雷战所料,各种理由小规模的骚扰持续不断。有时是突然响起的哨声,有时是远处闪过的可疑光影,有时甚至是模拟的动物嚎叫。女兵们的精神被折磨得近乎麻木,只能在寒冷、饥饿和持续不断的警惕中,苦苦煎熬,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这一夜,对留下的八十八人而言,无比漫长。它不仅仅是对身体的考验,更是对意志力的极致淬炼。当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时,许多女兵眼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剩下一种被苦难磨砺后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晨曦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沼泽边这群狼狈却依旧挺立的身影。新的一天,更残酷的挑战,即将开始。而“刃蝶”的翅膀,正在这暗夜与黎明的交界处,悄然变得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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