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指引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在死寂、昏暗的废墟中蜿蜒前行,照亮着脚下破碎的金属地面和堆积如山的锈蚀残骸。光流本身并不炽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与“排斥”力,所过之处,地面上那些缓慢蠕动、试图侵蚀一切的暗红色锈迹如同遇到天敌般微微后退、淡化,为众人开辟出一条勉强可容医疗舱通过的、相对“干净”的路径。
但这路径的“干净”是极其短暂且有限的。光流之外,那名为“锈海”的、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暗红色侵蚀性能量场,如同粘稠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持续不断地挤压、渗透着这脆弱的通道。光流在“锈海”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鹿丸的阴影监测显示,这缕光流最多还能维持他们前进不到五百米。之后,他们将彻底暴露在“锈海”的直接侵蚀之下,必须依靠自身力量和“源质之种”的微光来对抗。
时间,再次成为最残酷的敌人。
“快!跟上!”阿虏低吼着,背着昏迷的陆炎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在光流开辟出的、略显松脆的“净化”地面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能感觉到,背上的陆炎体温虽然回落,但左眼深处那股被强制“平衡”后的力量,依旧如同沉睡的火山,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脉动。那眉心的淡金色光点偶尔会微微闪烁,与指引光流产生极其微弱的共鸣。
戴莉、冯宝宝和小松奋力推拉着医疗舱,沉重的舱体在并不平坦的地面上艰难前行,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戴莉的净源之火已经微弱到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和医疗舱周围一小圈区域,抵抗着从光流边缘渗透进来的、更加阴冷的“锈蚀”寒意。冯宝宝则一边用力,一边紧张地“品尝”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光流内的“干暖”秩序味正在快速消散,而光流外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腐”味,则如同伺机而动的狼群,越来越近。
鹿丸走在队伍侧翼,大部分心神用于维持阴影对前方和两侧的探查,小部分则用于分析从“光铸之民”那里获得的零碎信息和周围环境线索。“熔炉遗骸”、“炉心守卫”、“净化残响畸变体”、“断裂接口”、“清道夫巡逻队”……每一个名词都代表着未知的凶险。他的阴影已经捕捉到,随着他们深入北方,周围废墟的“金属化”和“熔融”痕迹越来越明显,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仿佛金属被高温熔炼后又急速冷却产生的、带着硫磺和臭氧气息的焦糊味。一些巨大的、扭曲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暗色物质开始出现在废墟中,与锈蚀的机械残骸犬牙交错。
“接近‘熔炉遗骸’区域了。”鹿丸低声道,“小心,阴影反馈显示,前方一些看似静止的‘熔岩块’和‘金属废墟’中,有异常的能量蛰伏。很微弱,但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和扭曲感。”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在指引光流又前行了约百米,光芒已经黯淡到近乎透明时,前方一处由半融化的巨大金属管道和黑色熔岩堆积而成的小山丘后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怪异的、仿佛生锈齿轮强行转动又卡住的“嘎吱”声!
紧接着,小山丘顶部的几块“熔岩”猛地裂开,从内部探出了数条……难以形容的“肢体”!
那些“肢体”呈现出暗红色与铁灰色交织的斑驳色泽,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剥落的锈痂和凝固的金属瘤块。它们并非血肉,更像是某种被高温熔毁又强行拼凑起来的机械结构与部分有机组织的扭曲融合体。有的像巨大的、布满倒刺和锈蚀齿轮的螯钳,有的像由断裂管道和锋利金属片构成的节肢,还有的末端是不断旋转、喷射出细小锈蚀火花和暗红色粘液的钻头或切割刃。
随着这些肢体的探出,小山丘整个“活”了过来!一个庞大的、如同由报废熔炉核心、断裂传送带、扭曲反应釜和各种金属垃圾胡乱焊接而成的、勉强有着类蜘蛛形态的畸变怪物,缓缓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它没有明显的头部,只在躯干中央有一个不断明灭、闪烁着混乱红光的、由破碎晶体和生锈传感器构成的复合感官集群。那些探出的肢体,正是它的“足”和“武器”。
一股混合了高温余热、刺鼻锈蚀、机油泄露以及纯粹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这波动中充满了混乱的“指令碎片”——“……净化……错误……清除……热量……保持……秩序……错误……抹除……”
“是‘炉心守卫’畸变体!”鹿丸脸色一变,“被‘锈蚀’扭曲的设施自动防卫单元!它把‘净化异常’和‘维持炉温’的底层指令与‘锈蚀’的侵蚀和攻击性融合了!小心它的攻击可能带有高温、物理冲击和锈蚀污染三重特性!”
话音未落,那“炉心守卫”畸变体感官集群的红光骤然锁定众人!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金属撕裂般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迅捷,猛地向前一扑!几条螯钳和钻头肢体重重砸向最前方的阿虏,同时,另外几条节肢则从侧方横扫,目标直指医疗舱和推车的戴莉等人!攻击未至,那股灼热的气浪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已经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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