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娇倩脸上娇憨的、诱哄的笑容,就在这令牌出现的刹那,僵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条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破牌而出的金龙上,钉在那个普天之下无人敢用、唯有一人可用的“朕”字上。屋外是寂静深沉的夜,连虫鸣都似乎在这一刻屏息。屋内,油灯芯子“噼啪”爆开一朵细小的灯花,光线猛地跳跃了一下,映得赢正的脸半明半暗,那原本她觉得俊酷非凡的眉眼,此刻忽然变得无比深邃,难以捉摸,甚至……令人心胆俱寒。
先前所有的旖旎、试探、娇嗔,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现实,砸得她头晕目眩。
赢正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任由那令牌躺在自己掌心,散发着无声却重若千钧的威严。
娇倩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像是被冻住,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圆睁的妙目里,娇媚荡然无存,只剩下急剧放大的瞳孔,和瞳孔深处汹涌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骇、恐惧、难以置信。
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息都缓慢得令人窒息。
终于,娇倩猛地一颤,像是从一场极度恐怖的梦魇中惊醒。她几乎是滚着从赢正身上翻下,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粗糙的泥地上,也浑然不觉。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然后“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额头触及冰冷地面,发出沉闷的叩响。
“陛……陛下……”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艰难挤出来的,涩然嘶哑,与片刻前那酥软娇媚的嗓音判若两人,“民女……民女娇倩……不知天子驾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她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单薄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先前那些大胆的撩拨、亲昵的质问、甚至略带骄纵的掐拧,此刻都化作了噬心的后怕,让她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赢正坐起身,薄被滑落至腰际。他就这么半倚在床头,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女人。油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泥墙上,拉得很长,稳稳地笼罩住她。他没有立刻叫她起来,也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弯曲的脊背上,那截在昏暗光线下依然白皙优美的后颈,此刻绷得紧紧的,充满了惊惧的力道。
屋里只剩下娇倩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和油灯燃烧时细微的“滋滋”声。
片刻,赢正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平淡:“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娇倩的身体又是一震,却伏得更低,额头紧贴着地面冰凉:“民女……不敢……民女冒犯天颜,百死莫赎……”她语无伦次,显然吓得不轻。
“朕叫你起来。”赢正的语气没变,却多了一丝几不可查的不耐。
娇倩浑身一僵,终于,颤抖着手臂,极其缓慢、艰难地撑起身体。她依旧跪着,只是直起了上半身,头却深深垂着,视线死死盯着自己身前一小块地面,再不敢看床上那人一眼。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自己咬得没了血色,额头上沾着一点泥土,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赢正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先前那点鲜活的趣味,此刻被“天子”身份带来的天然鸿沟和畏惧冲刷得干干净净。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罢了。今夜之事……”
他本想说“今夜之事,就此作罢,朕即刻回宫”,话未出口,异变陡生!
一直垂首跪地、抖如筛糠的娇倩,在赢正语气微顿、心神稍稍松懈的这一刹那,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赢正的预料,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还吓得魂不附体的乡野村女!只见她垂着的眼中,惊惧之色瞬间被一股冰寒决绝的厉色取代,腰肢一拧,跪姿未变,整个人却如装了机簧般向侧后方——床脚铁叉的位置——弹射而去!同时右手五指成爪,快如闪电地探向那铁叉木柄!
这一下暴起发难,毫无征兆,且时机拿捏得精准无比,正在赢正以为一切已定、戒心最低的瞬间。动作更是矫健凌厉,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属于真正厮杀者的狠辣果决,与之前床笫之间的柔媚娇慵判若云泥!
“咻——!”
五指触及光滑木柄的摩擦声轻微却刺耳。铁叉已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借着一弹之力,她单膝跪地的姿势顺势变为低伏,如蓄势待发的母豹,铁叉冰冷的尖头已然抬起,对准了床上半裸的赢正!叉尖三点寒芒,在油灯下吞吐不定,直指赢正胸腹要害!
所有娇怯、恐惧、卑微,从她脸上褪得干干净净。此刻的娇倩,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赢正,周身弥漫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哪里还有半分乡村靓女的影子?分明是一个训练有素、心志坚忍的刺客!
她握着铁叉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因为极度紧张和爆发而微微变调,却异常清晰冰冷,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碴子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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