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升平客栈。
这名字起得响亮,内里却与“升平”二字相去甚远。低矮、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与廉价劣质烟草混合的古怪气息。
走廊狭窄昏暗,脚下的木板踩上去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
林文渊栖身于此间最便宜的一间下房,除了一床、一桌、一凳,再无长物。桌上,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映照着他苍白而憔悴的脸。
几卷书册散乱地摊开着,旁边是早已凉透的、不见半点油星的粗茶淡饭。
科举放榜已过去数日,最初的激愤与绝望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所取代。盘缠将尽,客栈老板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回乡的路费尚且无着,更遑论三年后再战?
前路茫茫,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到丝毫光亮。
他枯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灯焰,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日酒肆中的狂言,既有痛快的宣泄,也有一丝后怕与悔意。
那些话若被有心人听去,告他一个“诽谤朝政”的罪名,怕是立刻就有牢狱之灾。
“咚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文渊心中一紧,警惕地望向房门。他在长安举目无亲,谁会来寻他?莫不是前几日酒后失言,惹来了麻烦?
“何人?”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可是陇西林文渊,林公子?”
林文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人。
当先一人,年纪似乎比自己略长几岁,身着素色锦袍,料子看似普通,但做工极其考究,针脚细密如云纹。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虽未刻意摆出姿态,但那股久居人上、不怒自威的气度,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与这破败的客栈环境格格不入。
他身后跟着一个作管家打扮的中年人,面容普通,眼神低垂,显得恭敬而低调,但林文渊敏锐地感觉到,此人气息沉稳,绝非寻常仆役。
“二位是……”林文渊心中惊疑不定,这二人气度非凡,绝非寻常人物,为何会来找自己这个落魄书生?
那锦袍公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冒昧打扰,还望林公子见谅。在下姓杨,单名一个‘昭’字。听闻林公子才学出众,特来拜访。” 他直接用了本名,却隐去了最关键的姓氏与身份,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试探。
“杨……昭?”林文渊在脑海中快速搜索,并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位人物。他侧身让开,“寒舍简陋,二位若不嫌弃,请进。”
杨昭从容步入,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看到那清贫的景象和桌上未动的粗粝饭食,眼神未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料到。老钱(即那管家)则安静地守在门外。
“杨……兄台,”林文渊斟酌着称呼,请对方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自己则站在床边,“不知兄台从何处听闻在下之名?文渊一介落榜书生,才疏学浅,恐污了兄台清听。”
杨昭摆了摆手,笑道:“林公子过谦了。在下虽不才,却也喜结交文人雅士。前几日偶然听得友人提及,说贡院外有一陇西士子,虽未登榜,但其策论文章,见解独到,文采斐然,心下甚为好奇,故冒昧前来叨扰。”
他绝口不提酒肆之事,只说是因“文章”而来,给足了林文渊面子。
林文渊心中稍安,但警惕未去。
他的文章再好,落榜便是落榜,何以能引来这般人物亲自登门?
他苦笑道:“兄台谬赞了。文章虽好,奈何时运不济,终究是镜花水月。”
“时运之说,虚无缥缈。”杨昭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岂不闻‘天生我材必有用’?一时的科场得失,未必能定人一生之成就。在下观公子气度,并非池中之物,何必因一时困顿而妄自菲薄?”
这话说得恳切,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文渊不由抬头,对上杨昭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心中的戒备又消散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虚言敷衍。
“不知杨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林文渊直接问道。
杨昭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略有薄产,于东……于城中设有一处书阁,藏书颇丰。只是近年来俗务缠身,无暇整理,诸多典籍蒙尘,令人痛心。久闻林公子博览群书,学养深厚,故想冒昧请公子移步,担任书阁文书一职,主要负责整理、编录典籍,闲暇时,亦可与在下探讨经义,切磋学问。不知林公子意下如何?”
他没有说“招揽”,没有提“俸禄”,只说“整理典籍”、“切磋学问”,仿佛真的只是慕名而来,请一位有学问的朋友帮忙打理书斋,顺便请教问题。
但这对于身处绝境的林文渊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一个体面的、与他所学相关的差事,不仅能解决他眼下的生存危机,更能让他继续接触书籍,甚至与这位气度不凡的“杨兄”切磋学问!这比他预想中任何一条出路都要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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