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年,七月末。
草原的盛夏步入尾声,白日里虽仍有余威,但早晚已带上明显的凉意。广袤的绿野悄然染上一抹极淡的浅黄,风中的气息也少了几分燥热,多了几分清爽。阿张的青篷骡车停驻在一处水草丰美的河谷旁,已有些时日。得益于牧民朋友的慷慨,干粮袋重新变得鼓囊,清水桶也总是满的,甚至车厢角落还多了几张厚实的羊皮褥子,以备即将到来的寒冷。
这一日黄昏,阿张正坐在车辕上,细致地给阿幼朵喂服温热的羊奶。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将他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忧色镀上了一层暖光,却难以化开其深处的凝重。小石头在不远处的河边,试图用自制的简陋鱼叉碰碰运气,偶尔传来他因失败而发出的懊恼轻呼。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刻满了岁月与风霜痕迹的老牧民——苏合阿爸,提着一个小皮囊的马奶酒,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盘腿坐在阿张旁边的草地上,默默看着阿张耐心而轻柔的动作,浑浊却睿智的眼睛里流露出同情。
“这女娃娃,还是老样子?”苏合阿爸的声音沙哑,如同风吹过干草。
阿张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用沾湿的布巾擦拭阿幼朵的嘴角:“多谢阿爸挂心,还是老样子。能吊住性命,已是侥幸。”
苏合阿爸沉默了片刻,拔开皮囊塞子,自己灌了一口酒,又递给阿张。阿张接过,也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
“长生天赐下的病痛,有时候,也需要长生天赐下的药来解。”苏合阿爸望着东北方向那仿佛与天相接的、朦胧起伏的山峦轮廓,幽幽地说道,“我们草原上的儿郎,受了重伤或是丢了魂,总会想着往最高的山、最圣洁的水边去寻一丝机缘。”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古老的回忆:“听我爷爷的爷爷说,往东边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神山,叫‘白山头’(蒙古语中对长白山的称呼)。那山啊,高得能碰到天,山顶上一年到头都戴着白帽子,是真正的雪,像圣洁的哈达,永远不会融化。山顶上还有个大湖,像天神落下的一面镜子,能照见人的魂魄。”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敬畏的神秘感:“传说,在那神山最陡峭、最靠近天池的地方,受着日月精华和雪水滋养,生长着真正的仙草。有的像胖娃娃,能吊住最后一口气;有的像祥云,能补全碎裂的魂……只是那地方,有神灵守护,凡人难近,危机四伏……”
苏合阿爸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都是老辈子人传下来的故事啦,是真是假,谁晓得呢?或许只是哄娃娃、给绝望的人一点念想罢……”
然而,这番话听在阿张耳中,却如同黑夜中划过的第一道闪电!
长白山!雪山!天池!仙草!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敲击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之上!这缥缈的传说,与他所求——让阿幼朵看到真正的雪,以及寻找能滋养她魂魄的天地奇珍——竟如此完美地契合!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东北方向,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原本只是抱着完成阿幼朵心愿、以愿为药的浪漫悲愿,此刻,竟似乎真的看到了一线实实在在的、虽然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希望之光!
是啊,寻常药石已然无用,若要逆天改命,岂能不寻非常之地、非常之物?这长白山传说,无论多么渺茫,都值得他用性命去搏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他轻轻将阿幼朵放回铺着厚褥子的车厢内,为她掖好被角,动作无比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然后,他转身,对着苏合阿爸,郑重地行了一个中原的抱拳礼:“多谢阿爸!您今日之言,于我而言,恩同再造!”
苏合阿爸愣了一下,摆摆手:“哎,随口说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那地方太远太险……”
“再远再险,我也必须去。”阿张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这已不仅是为了让她看一眼雪,更是为了寻那一线生机。”
翌日清晨,阿张便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他用剩余的银钱,向牧民们购买了足以支撑长途跋涉的肉干、奶疙瘩、炒米,将所有的皮囊和水桶都装满清澈的河水。他又仔细检查了骡车的每一个部件,给车轴上了厚厚的油,更换了磨损的皮绳。那柄从山贼头目手中得来的铁剑,也被他磨得锋利雪亮,挂在车辕随手可及之处。
小石头似乎也感受到了师父身上那股不同以往的、混合着希望与决绝的气息,变得格外懂事,跑前跑后地帮忙,小脸上满是认真。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阿张驾着骡车,来到苏合阿爸和几位相熟牧民的蒙古包前告别。
牧民们得知他真要前往那遥远而危险的神山,纷纷露出担忧和不舍的神色。他们拿出了自家准备的奶食、肉干,塞满了骡车角落的空隙。几位蒙古大妈红着眼圈,抚摸着车厢壁,用蒙语喃喃为阿幼朵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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