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缓缓起身,舌尖残留的灰土是百万魂魄的嘶鸣。那焚屋毁船、杀亲灭族的滔天怨毒业力,被他混沌心法强行导引、吞噬,在经脉中化作一条冰冷刺骨的毒龙,咆哮着冲击道基。这剧毒,却是他渴求的资粮。
石玉珠的道心仍在剧震的余波中嗡鸣。她看着张玄幽深如渊的眸子,那里面没有沉沦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仿佛在品味着世间至苦的“道”。这颠覆认知的行径,让她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发颤。
“走。”张玄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他并非走向那抱着死婴、已成活尸的老妇,而是循着那股在死寂焦土中愈发浓烈、如同实质般粘稠的怨憎与血腥之气,朝着那象征着人间至恶的边界线行去。
焦黑的残骸在脚下碎裂,发出枯骨般的呻吟。视野尽头,一道丑陋的伤痕撕裂了昏沉的地平线。
那便是“界墙”。
由焚毁民居的焦黑梁柱、断裂砖石、破碎瓦砾混合着深褐泥土仓促堆叠的壁垒,不高,丈许,却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大伤疤,散发着绝望的恶意。墙基下,新掘的壕沟蜿蜒,沟底浑浊泥水散发着腐殖与浓重的腥气。
墙头望楼上,破旧三角龙旗有气无力地卷动。旗杆下,几个号褂清兵如同秃鹫俯视,眼神麻木而残忍。
石玉珠的目光,瞬间被界墙脚下几处刺目的景象死死攫住。
新削的木桩,深深钉入墙根泥土。桩顶,赫然挑着几颗腐烂的头颅!空洞眼窝凝望灰天,扭曲面容凝固着临死前的极度恐惧与不甘。暗褐血污顺粗糙木桩流淌,在焦黑土地上洇开一片片令人作呕的深色印记。其中一颗头颅披散枯草般灰白头发,是老妪;另一颗则异常瘦小,分明是个孩子!
而在离木桩不远的地方,散落着几具被草席胡乱卷裹、却根本掩盖不住的尸身。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草席外,枯瘦如柴的手指蜷曲着,死死抠进身下的泥土里,仿佛要抓住早已逝去的生机。尸体旁,一个同样破旧的草席卷里,露出一张蜡黄的小脸,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草席边缘,一根枯草随意系着的草标,在带着焦糊味的风中轻轻摇晃——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百文”。
“卖儿…鬻女…” 石玉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海州城边缘的惨象,那喂土老妇的绝望,在此刻被这血淋淋的木桩与草标彻底具象化、放大到无以复加!这不是天灾,这是彻头彻尾、被精心构筑出来的人间地狱!武当山清修时诵读的“慈悲”、“济世”经文,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最恶毒的嘲讽。
“什么人?!禁区重地,擅闯者死!”墙头望楼,一个手持长弓、满脸横肉、三角眼闪烁着凶光的清兵小头目探身断喝,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着下方两个“流民”。他身旁几个兵丁也懒洋洋地探出头,眼神里只有麻木的杀意和看戏般的嘲弄。
石玉珠按剑的手指瞬间绷紧,指节惨白!袖中的武当法剑感应到主人心中那几乎要焚尽理智的悲愤与杀意,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鸣,剑鞘滚烫,如同烙铁!斩了这几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咆哮。清廷律法?修真铁律?干预凡俗的因果业力?在这炼狱般的景象前,统统被那冲天而起的血气冲得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
“娘——!” 一声撕心裂肺、稚嫩到令人心碎的哭喊,从界墙另一侧猛地炸响!
只见界墙靠近海边的一段,因连日风雨侵蚀和下方怨气淤积,竟塌陷出一道狭窄的缺口。一个瘦小的身影,约莫七八岁年纪,穿着破烂到看不出颜色的单衣,如同受惊的小兽,正从那缺口的泥土和碎木中手脚并用地拼命向外爬!孩子满脸泥污,只有一双眼睛因极度的恐惧和渴望而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墙外这片焦土,仿佛那是唯一的生路。
“小杂种!找死!” 望楼上的小头目厉声咒骂,反应极快。他猛地张弓搭箭,冰冷的箭簇在昏沉天光下闪烁着一点寒星,瞬间锁定了那正艰难爬出缺口的孩子后背!动作熟练而冷酷,显然并非第一次。
“不!” 石玉珠瞳孔骤缩,所有的理智轰然崩塌!斩业护生!管他什么因果铁律!腰间法剑清鸣出鞘,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剑气撕裂沉闷的空气,后发先至,直取那清兵小头目的咽喉!这一剑含怒而发,快如惊雷,饱含着石玉珠目睹人间至惨后爆发的所有悲愤与杀意!
那清兵小头目脸上残忍的笑意甚至还未完全绽开,眼中便只剩下那道瞬间占据整个视野、冰冷刺骨的青色死亡之光!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死亡的阴影已将他彻底笼罩。
然而,就在青色剑气即将洞穿其咽喉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空间本身被无形力量扭曲的异响。
石玉珠那必杀的一剑,竟在距离清兵咽喉不足三寸之处,诡异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拨动般,猛地向旁边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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