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苏宛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件细麻布的衣衫,顺着他宽阔的肩膀滑落。
一道帷幕被拉开,一幅血与火交织的画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的呼吸,被夺走了。
这不是一具完美无瑕的躯体。
这是一张战功赫赫的地图。
左肩那道狰狞的贯穿伤,是为救她,硬抗黑风寨匪首一记重箭所留。
无数纵横交错的,或深或浅的刀伤、划痕,是开荒、建堡、操练……
是这个男人用他的血肉,为这个家,一寸寸打下来的江山!
而在这片旧日勋章的中央,昨夜燎出的那片新伤,红肿,刺眼。
像是在这幅残酷的画卷上,又添了一笔滚烫的血。
苏宛月的心脏被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她应该立刻上前,为他上药。
这是她把他叫到房里来的唯一理由,是她身为长嫂,唯一“合乎规矩”的借口。
可她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那片伤痕累累的后背,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将她所有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原来,他一直是在用这样的身躯,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原来,他那些云淡风轻的背后,是这样不为人知的,遍体鳞伤。
赵十郎没有催促。
他就那么背对着她,将自己最脆弱,也最狰狞的一面,完全交给了她。
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也是一种无声的逼迫。
逼着她,不得不跨出那一步。
许久。
苏宛月终于动了。
她捧着那罐冰凉的药膏,一步一步,走得艰难而沉重。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狂跳的心尖上。
她走到他的身后,那股刚沐浴过的,混杂着水汽与皂角清香的灼热男子气息,更加霸道地将她笼罩。
她的脸颊,烧得厉害。
她伸出颤抖的手,用指尖,挑起一抹碧绿色的药膏。
药膏冰凉,她的指尖却滚烫。
她闭上眼,将那抹冰凉,轻轻点在他背上那片红肿的伤处。
“嘶……”
赵十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
苏宛月的心也跟着一紧,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她的指尖,在他宽阔的背上游走,将药膏一寸寸抹开。
这个过程,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
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的亲密。
她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那些旧日的伤疤。
每一道疤痕,都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她的指尖拂过那道贯穿伤的边缘,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日那支利箭的冰冷。
她的指腹滑过那片密集的箭痕,仿佛还能看到他血染战袍,从尸山血海中杀回来的模样。
酸涩。
心疼。
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让她想要落泪的委屈。
不是为自己,是为他。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眶中滑落,越过她苍白的脸颊,精准地,滴落在他滚烫的背脊上。
啪嗒。
声音很轻。
却让赵十郎背部的肌肉,瞬间僵硬。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无声无息,却滚烫得,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灼穿。
她哭了。
这个无论面对何等困境,都永远端庄持重,将所有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族的女人。
这个从不在人前显露半分软弱,永远将“长嫂”与“主母”的身份扮演得无可挑剔的女人。
她,为他哭了。
赵十郎猛地转身。
风声带起,吹乱了苏宛月额前的碎发。
苏宛月被惊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抵在冰凉的书案上,退无可退。
她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汹涌的暗流。
“大嫂。”
他开口,两个字,压得极低。
“你在,心疼我?”
苏宛月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想否认,想用“风沙迷了眼”这种拙劣的借口搪塞过去。
可对上他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审视,她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赵十郎没有再给她机会。
他伸出手,那只布满薄茧,曾挥刀杀敌,曾执掌千军的手,此刻,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他的指腹,拭去了她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那指尖传来的灼热温度,让苏宛月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为了这个家,吃了太多苦。”
赵十郎凝视着她,凝视着她那双因为泪水而显得格外清澈动人的凤眸。
“以后,不用了。”
“这个家,有我。”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你,也归我。”
最后三个字,霸道,强势,不容拒绝。
苏宛月彻底懵了。
她的大脑,因为这石破天惊的宣告,彻底宕机。
下一刻。
赵十郎的脸,在她眼前骤然放大。
一片温热的,带着他独特气息的柔软,重重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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