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已定,众人各自散去准备。孙策则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后宅走去。
在后宅的演武场边,他找到了孙尚香。此时并非她惯常练武的时间,但她依旧一身利落的劲装,手持一柄精致的短弓,对着远处的箭靶,一箭一箭地练习着,眼神专注,身姿挺拔如小白杨。箭矢破空,大多正中靶心,显示出她精湛的箭术。
“尚香。”孙策唤道。
孙尚香闻声收弓,转过身来。她确实生得明眸皓齿,容貌娇美,但眉宇间那股不让须眉的英气,却让她与寻常闺阁女子截然不同。见到兄长,她展颜一笑,如同阳光破开云层:“大哥!你来得正好,看我今日箭术可有长进?”
孙策走到她身边,看着箭靶上密集的箭簇,赞道:“我家妹子的箭术,自然是极好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尚香,大哥……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孙尚香见兄长神色凝重,也收起了笑容:“大哥,何事如此严肃?”
孙策将当前江东面临的局势,以及张昭提出的“远交近攻”、与刘乾联姻之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并未有丝毫隐瞒。
“……此事关乎我孙氏基业存续,关乎江东百万军民之前途。大哥知道,让你远嫁北方,委屈你了。那刘乾虽年长你不少,但确是当世英雄,雄才大略,更兼武道宗师,非是庸碌之辈。而且,他当年曾对我江东有赠粮之恩……”孙策的声音带着愧疚与恳切。
孙尚香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抚摸着手中的短弓,良久不语。远嫁?离开熟悉的江东,离开母亲和兄长,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的、拥有众多妻妾的男人……她心中本能地涌起抗拒。
但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孙坚的女儿,孙策的妹妹。她自幼耳濡目染,深知乱世之中,家族与势力的生存是何等艰难。兄长方方面临的压力,她并非毫无察觉。
她抬起头,看着兄长眼中那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期望,心中猛地一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哥,为了江东,为了孙家,我……愿意。”
孙策浑身一震,看着妹妹那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酸楚更甚。他用力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好妹子!大哥……大哥对不起你!你放心,大哥定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刘乾不敢轻视于你!他若敢亏待你,大哥纵使千里奔袭,也必为你讨回公道!”
孙尚香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大哥,我嫁过去,不是去乞求怜悯的。我是孙尚香,是孙伯符的妹妹!他若以礼相待,我自当恪守妇道;他若视我如无物……”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弓,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股凛然之意,已不言自明。
消息传到吴夫人处,自然又是一番眼泪与不舍。但深知儿子处境艰难,为了家族大业,吴夫人最终也只能含泪应允,开始为女儿准备远嫁的事宜。
与此同时,以张纮为首的江东使团,携带着孙策的亲笔信和丰厚的礼物,乘坐快船,溯淮水而上,转而北上,直奔蓟城而去。他们的使命,将为北疆与江东,牵起一条充满政治算计,却也蕴含着一丝微妙可能性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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