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乡政府匆匆吃过午饭,祁同伟没有休息,而是让彭永年带他去看北川的竹编和那些“水甜菜水灵”的地方。
他们首先来到距离乡镇不远的上湾村。村里有不少老人和妇女都在做竹编,原材料就是后山漫山遍野的毛竹。正如彭永年所说,都是各家各户零散制作,产品也大多是簸箕、箩筐、背篓、竹筛等粗笨的农具和生活用具,工艺粗糙,样式老旧。
祁同伟拿起一个编好的簸箕,手感扎实,但确实缺乏美感,更谈不上品牌溢价。
“老乡,这样一个簸箕,能卖多少钱?”他问一位正在埋头编织的老篾匠。
老篾匠抬起头,露出缺了门牙的嘴,憨厚地笑了笑:“好的时候能卖五六块,不好卖的时候,三四块也有人要。一天也编不了几个,挣个油盐钱。”
祁同伟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又走访了几户,情况大同小异。他注意到,村里有些废弃的竹编产品,造型比较独特,像是小鱼、小虾之类的,虽然粗糙,却带着一股乡土的生命力。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家里小孩的玩具,或者老人编来哄孙子的。
“彭乡长,看到区别了吗?”祁同伟指着那些粗糙的小鱼小虾,对彭永年说,“农具市场竞争激烈,价值低。但这些带着创意、带着生活气息的小玩意儿,如果工艺再精细些,设计再巧妙些,说不定就能打开不一样的市场。”
彭永年若有所思。
接着,他们又去了昨天那位老农提到的“水甜”的下湾村。祁同伟特意让村民打来了山泉水,亲自尝了尝。入口清冽,确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他又去看村民自家菜园里的蔬菜,无论是白菜、萝卜还是青菜,长势确实比他在县城看到的要水灵旺盛,叶片肥厚,颜色油绿。
他让彭永年找来几个干净的瓶子,分别采集了不同地点的水样和土壤样本,小心贴上标签。
“这些样本,我要带回县里,找专业机构检测一下成分。”祁同伟解释道,“如果水里和土里真的含有特殊的有益元素,那北川的农业,就可能走出一条‘优质优价’的高端路线。”
彭永年听着这些新鲜词,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虽然不完全懂,但能感觉到,这位新书记的思路,和以往那些只知道发种子、发化肥的领导完全不一样。
傍晚,祁同伟结束了一天的调研,回到了北川乡政府。他没有急着返回县城,而是把自己关在临时宿舍里,对着地图和笔记,整理思路。
矿产,是潜在的“富县”利器,但操作需极谨慎,前期必须秘密进行详细勘探,掌握核心数据,避免在谈判中受制于人。同时,环保必须作为红线,绝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富硒农业和特色竹编,是“富民”的抓手,见效可能相对较快,能直接惠及百姓,提振信心。尤其是富硒农业,一旦检测结果确认,就可以立即着手规划品牌建设、寻找合作渠道。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交通!没有路,一切都是空谈。黑石岭的矿运不出来,北川的农产品运不出去,外面的人才和资本也进不来。修通、拓宽、硬化连接县城和北川乃至各村的道路,是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不惜代价也要推动的“一号工程”。
思路渐渐清晰。祁同伟铺开稿纸,开始起草他来到福县后的第一份正式调研报告和工作思路的初稿。他没有使用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朴实的语言,描述了北川乃至福县北部乡镇面临的严峻贫困现状,分析了交通、产业、公共服务等方面的瓶颈。然后,他初步提出了“交通先行、生态筑基、矿业富县、特色富民”的总体发展构想,并着重强调了在矿业开发前必须进行秘密、科学的勘探评估,以及环境保护的极端重要性。
直到深夜,宿舍的灯光依然亮着。祁同伟写完初稿,又仔细修改了几遍,直到觉得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察和构想,才放下笔。
他走到窗前,北川的夜晚万籁俱寂,群山轮廓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但此刻,他仿佛能听到地下矿脉隐隐的搏动,能看到那片贫瘠土地上孕育着的独特价值。
第二天,祁同伟告别北川乡,返回县城。临行前,他再次叮嘱马得福和彭永年,做好保密工作,并让他们开始初步摸底,统计全乡有多少人擅长竹编,有多少农户愿意尝试种植更具市场潜力的特色农产品。
回程的路上,他没有再看风景,而是闭目养神,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回到县委,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联系省地质勘探部门信得过的专家,安排对北川黑石岭区域的秘密勘察。同时,尽快将水样和土样送检。然后,就是要在常委会上,抛出他的“北川构想”,并全力推动“修路”这项当前最紧迫、也最能凝聚共识的工程。
他知道,前路依然充满挑战。常委会上的博弈、资金的筹措、具体执行中可能遇到的阻力……每一项都不轻松。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因为他已经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亲手触摸到了希望的矿石,品尝到了蕴含潜力的甘泉。
越野车驶出北川地界,路况稍好。祁同伟睁开眼,看向前方。福县县城的方向,也是他即将开启新一轮战斗的方向。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坚毅的弧度。
寻路北川,宝藏在望。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宝藏,转化为福县涅盘重生的力量。这场硬仗,他必须打赢,也自信能够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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