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清风茶馆的青瓦染成深灰色,傅红雪坐在后院的厢房内,看着镜中陌生的面容 —— 脸上贴着粗糙的人皮面具,皱纹深刻地刻在额头与眼角,下巴上沾着稀疏的胡须,一身深蓝色的绸缎商人服穿在身上,腰间挂着一个装满碎银的钱袋,活脱脱一副常年奔波的江南盐商模样。这是烟雨楼旧部连夜为他准备的易容装束,为的就是赴玉玲珑的秘密接头之约。
“真的要去吗?” 苏晚卿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为他调整衣领上的褶皱,语气带着担忧,“玉玲珑心思深沉,谁知道她是不是设了陷阱?万一她联合黑风堂或东厂的人对你动手,我们根本来不及接应。”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面具边缘,生怕不小心弄掉,眼中满是不舍与焦虑 —— 昨夜慕容府的惊险还历历在目,她实在不愿傅红雪再独自踏入险境。
傅红雪握住她的手,指尖透过面具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模仿着商人的语调:“必须去。她既然主动提出交换情报,说明手中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 黑风堂的火器藏地,是我们扳倒赵虎的关键。而且,我也需要确认她是否真的与毒蝎教勾结,若是能拿到证据,对我们后续应对药王谷的噬魂瘴也有帮助。”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哨,塞进苏晚卿掌心:“这是‘惊鸟哨’,若是遇到危险,我会吹三声短哨,你听到后立刻带着烟雨楼弟子从后门接应,切记不要冲动,以安全为重。另外,我在钱袋内侧缝了‘麻沸散’,若是真的遇到埋伏,也能暂时自保。”
苏晚卿捏紧铜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强忍着点头:“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小心,若是察觉不对劲,立刻脱身,不要贪恋情报。我在茶馆的二楼雅间等你,一直等你回来。” 她踮起脚尖,轻轻拥抱了他一下,生怕用力过猛弄乱他的易容,“还有,这个你带上。”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里面装着 “清心草” 磨成的粉末,“若是遇到毒烟或迷香,放在鼻尖就能缓解,多少能帮你应对些突发情况。”
傅红雪接过香囊,塞进袖中,心中满是暖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身朝着后门走去:“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等拿到情报,我们就尽快安排人手,端了黑风堂的火器仓库,再去药王谷找‘天衍诀’下半卷。”
后门的巷子里,一辆不起眼的乌篷船早已等候在那里,船夫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见到傅红雪,只是低声说了句 “上船吧”,便不再多言。傅红雪知道这是玉玲珑的人,也不多问,弯腰钻进船舱。船内铺着一层厚厚的棉垫,角落里放着一个铜炉,里面燃着淡淡的檀香,驱散了潮湿的水汽。
乌篷船顺着河道缓缓行驶,傅红雪靠在船舱壁上,闭目养神,实则在暗中警惕 —— 他能听到船夫划桨的节奏均匀,显然是练过内功的高手,船身行驶平稳,没有丝毫颠簸,可见对方对这条河道的熟悉程度。约摸半个时辰后,船身轻轻一震,停在了一处偏僻的码头旁。
“到了,跟我来。” 船夫掀开舱帘,率先跳上岸,傅红雪紧随其后,跟着他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墙头上布满了碎玻璃,显然是私人宅院的后巷。船夫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旁停下,轻轻叩了三下,门 “吱呀” 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青色侍女服的女子走出来,对着傅红雪行了一礼:“是江南来的吴老板吧?我家主子已在里面等候,请随我来。”
傅红雪点头,跟着侍女走进院内。这是一座精致的江南小院,院内种满了桂花,香气浓郁,月光透过枝叶洒在青石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正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丝竹声,显然是玉玲珑在里面等候。
“吴老板,请进。” 侍女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傅红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正厅。
厅内的布置奢华却不失雅致,墙上挂着一幅江南山水画,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玉玲珑正坐在桌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发间插着一支素雅的玉簪,与平日猩红长裙的冷厉模样判若两人。见到傅红雪,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吴老板一路辛苦,快请坐。不知吴老板这次带来了什么好货?”
傅红雪在她对面坐下,刻意装作拘谨的模样,双手放在膝盖上,声音带着商人的圆滑:“不敢当玉姑娘称呼。在下此次前来,是受朋友所托,与姑娘交换些‘紧俏货’—— 朋友说,姑娘手中有‘火折子’的藏地,而在下手中,有‘看门人’换班的时辰,若是能互通有无,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他用 “火折子” 代指火器,“看门人” 代指仓库守卫,既符合商人的口吻,又能隐晦地表达交换情报的意图。
玉玲珑端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动作优雅,眼神却带着审视:“吴老板倒是爽快。只是不知,你朋友为何不亲自来,反而派你来?难道是信不过在下,怕落入陷阱?”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看似随意,实则在观察傅红雪的反应,想从他的细微动作中找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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