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杨钰安的声音依然在发抖,“就算先帝真的是中毒,那又怎样?十五年过去了,凶手可能早就死了!而且、而且这是先帝啊!验先帝的遗发,那是……那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陆清然终于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杨阁老,如果先帝真是被人毒死的,那真正的天谴,应该落在凶手身上。而不是落在我这个,只想查明真相的人身上。”
“但你这是亵渎!”
“不,”陆清然摇头,“我这是尊重。”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
秋日的晨风涌进来,吹动她的头发,吹动她素色的衣袂。
“如果先帝在天有灵,”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一定希望真相大白。一定希望害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希望自己的死,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让凶手逍遥法外,甚至……继续害人。”
继续害人。
这四个字,像四根针,扎进萧烬心里。
他想起皇兄——当今皇帝,此刻还昏迷在床,症状和当年的父皇何其相似。
他想起母后——先皇后,在“三王之乱”中被构陷,忧惧而逝。
他想起那些死在“蛛网”手里的人——芸娘、惠嫔、林仲景、林月娘、还有那三十六个被“清理”的匠人。
如果“蛛网”真的毒杀了父皇。
如果他们现在又在毒害皇兄。
那这个真相,就必须揭开。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清然。”
萧烬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磐石一样稳。
陆清然转过身,看向他。
两人对视。
一个眼中是决绝的科学理性,一个眼中是沉重的家族责任。
中间,隔着一缕十五年前的头发,隔着一场可能颠覆王朝的真相。
“你有多大的把握?”萧烬问。
“不知道。”陆清然如实回答,“我没有验过这么古老的头发,也没有验过被这样特殊保存的头发。而且,就算验出有毒,也不一定能确定是什么毒,更不一定能确定是谁下的毒。”
“但你还是想验。”
“是。”陆清然点头,“因为这是唯一的线索。因为如果先帝真的是中毒,那么下毒的人,很可能和现在害皇上的人,是同一个。因为……”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因为如果我不验,这缕头发可能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真相,可能永远被埋藏。”
萧烬沉默了。
他看着那缕头发,看了很久很久。
那不仅是物证。那是父皇身体的一部分。是他年少时,父皇在灯下批阅奏折,他曾见过的那一头夹杂银丝的黑发中的一缕。如今,它成了灰白,成了线索,也成了一个儿子面对父亲可能惨遭谋害却要亲手“亵渎”其遗体的、最残酷的伦理困境。
然后,他走到桌边,伸出手——
不是去拿玉盒,而是按在了盒盖上。
“王爷!”杨钰安惊叫,“您不能……”
“杨阁老。”萧烬打断他,目光依然落在玉盒上,“您侍奉过父皇,对吗?”
杨钰安一怔,随即点头:“是。老臣……侍奉过先帝十二年。”
“那您觉得,”萧烬缓缓道,“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钰安愣住了。
他没想到萧烬会问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回答了,声音里带着追忆和敬重:
“先帝……是个明君。勤政爱民,宽厚仁慈。但他也有脾气,有原则。他常说,为君者,要明察秋毫,要不畏权贵,要……还天下一个公道。”
还天下一个公道。
萧烬的手指,在玉盒上轻轻敲了敲。
“那如果,父皇真的是被人毒死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如果这个真相,被埋藏了十五年。如果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还在继续害人……您觉得,父皇在天之灵,会希望我们怎么做?”
杨钰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眼中,有挣扎,有痛苦,有敬畏,还有……一丝被点燃的火光。
“老臣……”他的声音沙哑了,“老臣不知道。”
“我知道。”萧烬说。
他抬起头,看向陆清然。
“验。”
一个字。
斩钉截铁。
为父追凶的血脉之情,与为国除奸的皇子之责,在这一个字里,轰然合一,再无犹豫。
陆清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王爷……”
“但有个条件。”萧烬打断她,“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验出来的结果,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在找到确凿证据、确定凶手之前,绝对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否则,不仅你会死,杨阁老会死,本王……也会死。”
这不是威胁。
这是事实。
检验先帝遗发,一旦泄露,就是灭顶之灾。
陆清然点头:“我明白。”
杨钰安看着两人,看着他们眼中那种近乎疯狂的决心,最终,他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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