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陆清然那句“我父亲的流放……很可能就是他们做的”如同惊雷,在顾临风耳边炸响,余韵久久不散。他看着陆清然苍白却异常坚定的侧脸,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沉重。他一直知道陆清然身世坎坷,却从未想过,她父亲的冤屈,竟然可能与眼下这个庞大黑暗的“蛛网”有着如此直接而残酷的关联!
“清然……”顾临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用力握了握拳,将那份沉重化为更坚定的支持,“我明白了。兰台殿这条线,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陆清然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有些伤痛,只能自己咀嚼消化,而有些仇恨,必须用行动来洗刷。她将那份属于父亲的泛黄纸片小心翼翼地收好,重新锁回柜中,仿佛也将那瞬间决堤的情感重新封存。当她再次转过身时,除了眼底深处那一抹无法化开的冰寒,她的神情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专注。
“顾兄,你之前去安排调查‘赤焰砂’和香料的线索,可有进展?”她将话题拉回到当前的事情上。
顾临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正要与你说此事。排查刚刚开始,尚未有明确指向。但在调阅相关卷宗时,我……我发现了另一件更令人不安的事情。”
他走到书案旁,将一份他刚刚带回的、厚厚一叠整理好的名录放在陆清然面前。那名录上的字迹尚新,显然是刚刚汇总而成。
“这是什么?”陆清然问道。
“这是我这几天,安排人手梳理的近十年来,所有记录在案的、在流放途中‘病故’、‘意外身亡’或‘失踪’的官员家眷名单。”顾临风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沉痛,“不仅仅是之前我们根据金牙、旧伤等特征筛选出的那几例高度疑似的。这是……全部。”
陆清然的心微微一沉,她伸手拿起那份名录。纸张很厚,触手有种不祥的重量。她快速翻看着,一列列名字、年龄、所流放之地、以及那千篇一律的“死亡”原因,如同冰冷的雨点,密集地敲击在她的心头。
“起初,我只是想看看这个范围到底有多大。”顾临风的声音在继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当我亲自核对、统计之后……清然,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也绝不符合常理!”
他指着名录上的记录,语气愈发激动:“十年间,记录在桉的、于流放途中亡故的官员家眷,尤其是女性,竟有三十七人之多!这还不包括那些可能因记录缺失或含煳而未统计在内的!”
三十七人!陆清然翻动名录的手指猛地顿住。这个数字,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认知。流放之路固然艰苦,死亡率较高可以理解,但如此集中、如此频繁地发生在官员家眷,尤其是女性身上,本身就极不寻常!
“而且,你看她们的‘死因’!”顾临风的手指几乎要戳破纸张,“‘突发恶疾’、‘感染时疫’、‘失足坠崖’、‘不堪苦楚自尽’……理由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顿地道:“这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未经任何像样的勘验,便由当地衙役草草处理,就地掩埋!”
草草处理,就地掩埋!
这八个字,如同魔咒,与林月娘在苍梧驿的遭遇何其相似!
陆清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之前以为,“金蝉脱壳”只是“蛛网”偶尔为之的精密计划。可现在,顾临风发现的这数十起可疑的“途中病故”事件,仿佛在向她揭示一个更加恐怖的事实——这根本不是偶发事件,这很可能是一条持续运转了多年、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系统化的黑暗流水线!
“三十七人……甚至可能更多……”陆清然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发涩。她仿佛看到,在那漫长而荒凉的流放路上,一辆辆囚车,一个个戴着枷锁的憔悴女子,她们中的一些人,会在某个特定的驿站,某个特定的夜晚,像林月娘一样,被悄无声息地标记、被带走,然后在一个冰冷的记录里,变成一句轻飘飘的“病故”。她们的尸体,或许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或许……也像林月娘一样,被运往别处,成为了另一个“周张氏”,顶替着别人的名字,躺在不属于自己的棺木里!
这不是个例!这是一个模式!一个利用国家流放制度漏洞,系统性地掠夺人口、进行身份置换的庞大犯罪网络!
“这些记录遍布各地,时间跨度长达十年……”顾临风的声音充满了后怕与愤怒,“这意味着,这个组织的力量,不仅渗透了京城的衙门,更能影响到地方上的押解环节和驿站系统!他们的网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还要根深蒂固!”
陆清然缓缓放下那份沉重的名录,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夜空如墨,仿佛隐藏着无数张被替换的面孔,无数个被抹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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